先分享一段自己的非常獨特的心路歷程,因為它會為你揭開左右派的本質。
就如我在「千年愚昧」一文中提到,我從小一直到快五十歲一直有極強的ego(自我中心或我執)和不安全感,脾氣很壞,跟家人、親戚、朋友、同事都搞不好關係,一直在抑鬱症的邊緣掙扎。我雖然早就是基督徒了,但因為禱告從來沒有應驗,跟教會的肢體也不睦,所以離開教會很多年了。
後來有朋友推薦打坐可以緩解緊張,於是我斷斷續續地打坐了幾年,直到有一天有了突破,忽然間好像天上開了一個大洞,大量過去想不到的深刻的問題如泉湧一般出現,又一個個得到解答。我懂得了人為什麼會有苦,這樣才能脫苦,自己也從苦中解脫出來。從此我不再憂愁,不再擔心,天塌下來也不擔心。
我忽然有了無條件的自信,對別人的尖刻批評可以完全正面地接受。因為沒有了患得患失,我開始釋懷過去耿耿於懷的小事,學會了appreciate周圍的人,尤其是上帝對我的看顧和引領,對陌生人也有親切感,願意為他們做點什麼好讓他們更開心。
我這首「書懷」表達了我解脫後的感覺:
心动波澜起,念止浪漪平。
虚己除百恼,观知澈无明。
无恨闻道晚,只幸前路宁。
吹灰枷锁落,天高任我行。
如果把我的所有頓悟凝聚成一段話,那就是恐懼(指心理恐懼,不是老虎追你時的生理恐懼)是人的動物身體的生存機制,是所有苦難、惡性的根源,比如憤怒、仇恨、嫉妒、猜疑等等,而且它還是隔在我們和智慧之間的一堵牆。徹底擺脫了恐懼的束縛,就自然懂得大愛,懂得欣賞和感恩,能看見事物的真相。那時,神的作為便展現在你目前,你不可能不敬畏,不可能不感恩,不可能還缺乏信心。即便今晚神就接我走,我都會欣然接受,我仍然會相信祂是對的,仍然感恩。
2021年8月27日,我頓悟一二年後,一名白人至上主義者在新西蘭基督城的一個清真寺裡槍殺了51個穆斯林。第二天,兩個墨爾本的華人朋友,都是基督徒,從微信上給我發來了二個消息。一個是兇手行兇前公布的公開信的中文翻譯,另一個是一個反穆斯林的視頻,裡面說因為穆斯林人生育率遠遠高于其他種族,幾十年後,歐洲、美國都將變成穆斯林國家。
在大屠殺的第二天發這些信息,他們給大屠殺叫好的姿勢很明顯。
正如我在「從華人川粉看中國人的劣根性」一文所說,絕大多數的中國人都有極強的種族歧視,看不起黑人、印度人、韓國人等等大多數其他種族。因為新疆、歐洲穆斯林的數次暴動、屠殺,他們將穆斯林視為洪水猛獸,深惡痛絕。我過去也一直和大家的態度一致。
但在2021年8月的這天,當我收到這二封給清真寺大屠殺叫好的消息時,我吃驚地發現,我心裡沒有同感,只有反感。
於是我約了其中一個我非常尊敬的朋友吃午飯。我跟他分享了我對穆斯林的看法。
穆斯林人中恐怖主義者最多,這其實並不全是伊斯蘭教的問題。真正的根源是幾百萬巴勒斯坦人被猶太人趕出祖祖輩輩居住的故鄉,而在天下的穆斯林中,有許多人都願意為毫無關係的穆斯林兄弟流血犧牲。僅此而已。
當年印尼多次排華,屠殺了30萬華人,全世界其他的華人包括祖國對此都無動於衷,沒有人為印尼的華人兄弟去報仇,去劫持印尼的航班,去在印尼的火車上搞自殺爆炸。你覺得這種無動於衷一定是華人的美德嗎?
我怎麼覺得,相比之下,穆斯林人把跟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穆斯林視為兄弟,為他們願意去死,才更有梁山泊好漢的范兒呢?
你說基督教比伊斯蘭教好,因為基督教教人愛,伊斯蘭教要殺光異教徒?
當初以色列人進入迦南地之前,上帝命令他們屠殺所有的祖祖輩輩生活在迦南地的民族。以色列人照辦,殺光了五六個民族,最後他們殺得手軟了,放過了基遍人(Gibeonites),還為此遭到了上帝的譴責。
你說新約和舊約不一樣了,新約有耶穌了,耶穌是愛的化身?
當初歐洲天主教徒對馬丁路德的新教徒展開過多次大屠殺。甚至在英國,同樣是新教徒之間,還因為細節的不同爆發了殘酷的內戰,被攻陷的城鎮被屠城,同樣虔誠的基督徒們,受人尊敬的貴族男女,脫光衣服後(因為衣服值錢),被逐個砍殺,丟進大坑,和納粹屠殺猶太人的方法幾乎同出一輒。
野蠻和文明不完全是宗教的決定的。教育和生活水平起的作用更大。豐衣足食長大的人變成窮凶極惡的歹徒的可能性,比從小被虐待欺辱的人小得多,他們能被理喻的可能性大得多。
穆斯林中間恐怖分子多,根本原因是
第一,巴以爭端有二千年的歷史,無解。
第二,中東地區經濟、教育程度最落後,所以動亂最嚴重。同時又盛產石油,對西方來說至關重要,所以西方數次軍事干預,給穆斯林一種西方列強偏袒猶太人欺負自己的印象。
第三,如果前兩條落在中國人身上,我們只會逆來順受。但穆斯林偏偏又是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好漢。
至於視頻中對歐美人口走向的預測,可能是真的。今天的印尼就是一個穆斯林國家,國內的基督徒有完全的宗教自由。就連在1453年攻陷信奉基督教的東羅馬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的奧托曼帝國的莫哈莫德二世,都允許基督教徒繼續在自己的教堂裡崇拜。將來即便穆斯林人口成為主要人口,歐美也將繼續是經濟文明發達的民主國家。這一點我毫無疑問。
所以,要解決某些穆斯林對西方的敵對態度,治本之舉是設法平息阿以爭端,提升中東地區的經濟、教育水平。這些都不容易,甚至不可能,我們只能把它留給時間去解決。歷史上沒有一個熱點衝突能夠持續百年,上帝有祂的時間表。但至少我們不應該去歧視、敵視穆斯林,這只可能加強他們的被孤立、被欺辱的感覺,讓更多的人變成恐怖分子。讓FBI、澳洲情報局去擔心那些真正的恐怖分子吧!我們普通人的工作就是像對待同族人一樣,善待那其餘的99.9999%的奉公守法、和我們一樣勤勞、愛家人朋友、追求幸福的穆斯林。
那天回家後,我明白了。給朋友講了這麼一大段,其實不是為了他。我講完後,朋友困惑地看著我,未置一詞,就改換了話題。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敬佩的人,但他的世界觀早就固化了。要是一段談話就能改變他,他就是一個沒有羈絆的人,而一個沒有羈絆的人是不會像我當年那樣恨得如此之深,以至於為屠殺51個無辜的人叫好。
我這次午飯最大的收穫,就是我吃驚地發現,在一二年前擺脫了恐懼後,雖然我從來沒有進行過任何政治上的思考和反省,潛意識裡面卻在我主觀上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行了一次脫胎換骨。我從一個標準的極右分子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左派,就是中國人所說的“白左”。
更準確地說,我變成了一個“黃左”。
通過這次神奇的心理轉變,我明白了:一個人心裡恐懼越少,同情心、同理心就越多,就越為自己的優越生活感恩甚至內疚,越對受苦受難者感同身受,越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為他們做些甚麼。
這些人就是傳說中的左派。
而心裡的恐懼越多,越把和自己不同的人都放到對立面上去看,總害怕他們會排擠自己的地位,傷害自己的利益。這樣的人就叫做右派。
心裡的恐懼越多,越忿忿不平,越有大廈將傾的急迫感,越有採取極端措施反擊的衝動,這些人就越右。過去的我和今天我那二位朋友就是極右派。
但世界上沒有極左,因為“極”的意思就是因為太過份而太糟糕。左派之所以為左派,就是因為他們心裡少恐懼。恐懼越少,智慧越多,大愛越多,而這兩樣東西都是越多越好,沒有太多而糟糕的問題。
在美國,華人所謂的白左表現在對黑人的政策上,就是同情他們,為過去的奴役歷史感到愧疚,願意給他們多一些幫助。黑人犯罪率高於白人,是因為他們從黑奴被解放至今只不過七、八代人。我們都知道家庭的傳承多麼重要。商人的孩子經商,政客的孩子從政,軍人的孩子參軍,警察的孩子當警察,吸毒者的孩子吸毒,搶劫犯的孩子還去搶劫。如果我們不肯給黑人額外的優惠扶助,我們怎麼能指望一個赤貧家庭的黑人能和參議員的孩子競爭哈佛大學的名額?白人會一直做上等人,黑人會一直做下等人,這個差距要自行消失,或許還需要八代人、二百年的時間。
所以,在我眼裡,如果一所大學對家境優越的白人的錄取分數線是500分,對貧困黑人的錄取線是400分,這是非常公平而且治本的辦法。即使因為錄取分數低一些,造成黑人學生的水平低一些,入學後他們學得吃力一些,將來大學在他們畢業上也稍微寬鬆一些,讓那些成績過得去也真心向上的黑人學生畢業,然後用人單位也稍微降低一些標準,僱用那些好學且態度端正的黑人,那麼一個吸毒、犯罪的家庭出來的孩子就可能當上了工程師,從此他的後代都走上了正路。這才是推動美國社會進步的治本之舉呀!
深陷恐懼的人的另一個特徵就是堅信陰謀論。他們對現實忿忿不平,覺得自己本應該混得更好,迫切希望找到一個能夠為自己的失敗背鍋的一方,於是各種陰謀論便應運而生。於是他們忽然眼前一亮:“原來我這麼失敗不是我的錯,而是邪惡的陰謀所致!” 於是,傳播“真相”,與邪惡的陰謀鬥爭,就成了他們的人生目標,他們平淡無味的人生忽然有了目的,在組織裡找到了歸屬感。
川普的大選舞弊陰謀論,還有QAnon的民主黨吃小孩、川普秘密聯合軍方與之鬥爭的天方夜譚,都是陰謀論典型的案例。
在澳洲,工黨是標準的左派,而自由黨是center right,就是中間偏右。我以前自然痛恨工黨,每次投票時都去告訴投票站的工黨志願者我為什麼反感他們。讀者在我以前的文章也可以看到。現在,自然的,我發現我與工黨的理念更親近了。但我依然認為中右派是一個最佳的政黨取向,因為老百姓都是普通人,他們無法像左派那樣大公無私,推己及人,左派對難民的友善態度可能讓大多數老百姓感到不安,而右派的控制邊境、反非法移民的態度既不有失人道,又得到多數人的支持。另外,左派對工薪階層太優厚,有點把資本家放到對立面上的感覺,而中右派則認為只有企業有利可圖了,企業才會繁榮,才會創造更多的就業。我認為後者更對些。
在美國,在川普出現之前,民主黨是左派,共和黨是中右派。川普愚弄了多數共和黨選民,把他們低智化,現在他的支持者最常說的二句話是:
“上次大選舞弊了,我沒有證據,你的證據再多我也不信。”
“川普就是當眾殺人我也支持他。”
川普成了“驕傲男孩”等極極右團體和荒誕不經的陰謀論團體的圖騰。共和黨其他大佬對他雖然反感,但不敢公開決裂,否則會像切尼一樣被踢出政治舞台。
被川普裹挾的共和黨已經成了一個極右政黨。它在2024年的大選中會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而川普將會被共和黨拋棄,作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個把自己的虛榮心置於美國利益之上的總統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成為以後幾百年美國政壇的前車之鑑。
有讀者說我癡迷民主黨。其實我才不在乎哪個黨、哪個政客。誰離真理近,我就支持他,否則我就擯棄他。做一個政黨或政客的忠粉實在是一件不cool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