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女能人

                                                 四川女能人

四川小夥李壹林又壹次敲開遠房大姨寧瑞霖住宅大門,壹打開門,四十多歲的寧姨操壹口辣辣的四川話,連看都懶得看上這個遠房侄子壹眼,不屑壹顧地來了壹句:“怎麼又來了?” 邊說,邊用真絲手絹擦了擦塗滿脂粉的那壹張人到中年,已經不再年輕靚麗的臉頰。

 李壹林前腳剛壹踏入門檻,臉上便立刻堆起不自然的笑容來,看起來猶如壹顆熟透的核桃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大姨,我只是來看看妳,沒別的事。”

 寧姨甩著貓步,壹扭壹扭地走近客廳,埋在真皮沙發,順手端起茶幾上壹杯上好的龍井茶,透著青花瓷杯的瓷蓋,輕輕吹了壹口青綠色的茶葉,慢悠悠地說:“坐吧,今天又有啥事?”

 李壹林忐忑不安地坐了下來,露出的笑容比哭還難受:“大姨,我就是想來看看妳。” 寧姨想也沒想,立馬兒回了壹句:“看我?八成是又差錢了吧?”李壹林擡起核桃壹樣的臉,嘿嘿壹笑:“嘿嘿,還是大姨心疼我!”

 寧瑞霖出生於中醫氣功世家,出國前以傳授中醫氣功的名義,招攬了壹大批信徒,並靠向信徒征收會費銷售練功服練功器材而暴斂了巨額財富,學中醫的她,心思比學財經的人更慎密更實際,她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在掙得壹定數額的金錢之後,悄悄移民到拉斯維加斯,可是,沒想到,甫壹到賭城,屁股還沒坐穩,各路人馬便蜂擁而至,DC 紐約加州的遊手好閑之徒三天兩頭地打電話發電傳去信,邀請其參加這個會那個講座,美其名曰,請她講學,實則是想扒壹層皮,沒辦法,初來咋到,少不了方方面面形形色色的人幫忙打點,寧姨只好大手壹揮,壹口氣向海外的各路“梁山好漢”捐出壹百多萬美金!可不成想,捐款卻惹來壹身騷,壹幫子不幹正經事兒的人走馬燈似地踏破門檻來求“化緣”,而她本家八桿子打不著的遠親侄子李壹林也聞風而至。

 在國內時,寧瑞霖曾聽母親說起過這個侄子,李壹林長得尖嘴猴腮的,大學畢業後壹直無所事事,幾年前以考察名義來美,之後便肉包子打狗壹去不回,到了海外,才明白,原來,這兒並不如想象的那樣好混,不勞者不得食,妳不出去打工,天上絕沒有餡餅砸在妳的頭上,李壹林生性懶惰,上班歷來三天打魚 兩天曬網,時間壹長,越來越不願意去做朝九晚五的工作,好在,人還算聰明,英文也不錯,七拐八拐地與某些華人律師壹拍即合,打著為人辦身份辦綠卡邀請來美的旗號掙壹點兒小錢來謀生,俗話說,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這來來去去的,李壹林變得越來越奸懶饞滑,成了壹位十足的騙吃騙喝的“會蟲”,他長年住在DC,到處拉關系托人情,期望從五花八門的“基金會”“非政府組織”挖到壹些錢。

自然,寧瑞霖對這個侄子了如指掌,深知,這壹次沒有個萬八千的別想打發走他,寧瑞霖壹杯茶的功夫便計上心來,:“大侄子,我介紹妳去賭場做發牌員如何?” 壹聽這話,李壹林嗖地壹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地說:“大姨,可別,我能不能幫妳做點兒事兒? 妳壹個人,也怪辛苦的,裏裏外外都需要打點的,最起碼,我可以給妳當個小翻譯吧?” 寧姨繼續喝著手中的綠茶,過了好半天才說:“真對不起!我可勞駕不起妳。”眼看要陷入僵局,腦經活絡的李壹林知難而退,采取迂回戰術:“大姨,妳還沒吃飯吧?我給妳整點兒吃的吧?” 李壹林是壹位遠近聞名的業余大廚,擅長川菜,什麼米粉肉啦魚香肉絲啦水煮魚啦,比大飯店的水準都毫不遜色,說道做菜,寧姨只好讓了侄子壹步,誰叫她是壹個十足的吃貨呢!

 不壹會兒,寧姨還沒回過神兒來,李壹林已系好圍裙,握著菜刀,在寬敞明亮的歐式公開風格的廚房案臺上快速熟練專業地將豬肉絲雞肉絲青椒絲馬蹄絲豬肝榮利魚菠菜等各種主料配料切好備好,烹飪用的調料花椒蔥醬油醋料酒油鹽白糖胡椒澱粉泡菜辣椒泡菜生姜壹字排開,壹眨眼兒功夫,香氣撲鼻的魚香肉絲宮保肉丁水煮魚 菠菜豬肝湯就大功告成,寧姨最偏愛李壹林做的水煮魚,覺得,沒人比他做得更好,可是,夾了壹筷子榮利魚放進嘴裏,不知咋的,突然感到特別不是滋味兒。每壹次吃到這個所謂侄子燒的水煮魚,都是她大吐血的時刻,說實話,寧瑞霖壹點兒也不想把錢仿若打水漂般地打到李壹林身上,但是,她卻無可奈何,李壹林知道她那些錢的來歷,她害怕這個侄子壹旦翻臉會壞了所有大事,沒辦法,寧瑞霖只得閉著眼給李壹林開出壹張八千美元的支票。

 吃完飯,李壹林壹個人在廚房,壹邊哼著小曲,壹邊麻利地洗著碗碟,寧瑞霖斜靠於沙發,心裏煩得要命,茶幾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邀請函,她知道,這些函全沒什麼好事,除了要贊助,就是要贊助,有時候她實在是厭煩透了這種生活,簡直厭煩透了,真想回到二十年以前,那時,她是壹個年輕的中醫大夫,壹門心思考慮的都是如何治好每壹位就診的病人,然而,自從......,或許是報應吧,或許是輪回吧,她用特殊手段掙來壹大筆錢,這些錢徹底帶走了她平靜的生活。

 仲夏之夜,天氣悶熱難熬,寧瑞霖四室壹廳的高層公寓豪宅trane 牌空調已開到70度,可是,還是喘不過氣來,由視野遠闊的落地窗放眼望去,拉斯維加斯大街那壹座座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賭場依稀可見,如果壹個人僅僅是為了金錢而活著,那麼他就仿佛賭場裏那些急紅了眼的賭徒之流,癡迷於賭博之中而不能自拔,如今,寧瑞霖只剩下困在銀行裏的壹筆筆金錢,終其壹生,她都要為這壹筆錢而操碎了心,她未來的日子都將是惶恐不安的日子。

 夜色已濃,寧瑞霖走到擺滿了五顏六色中外名酒的酒櫃前,倒了壹杯八二年拉菲,慢慢抿了壹口,好爽!異常濃郁輕柔的香草雪松的氣味讓她似乎回到了天真爛漫的童年,不錯,還有酒忠實陪伴著她,也許只有酒才不會欺騙她背叛她拋棄她,無論任何時候,美酒都是壹樣地醇厚香甜。

 想著想著,寧瑞霖這個老女人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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