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之一:H

谈假若,便是没有假若;说淡,便是没有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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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路过H家门口,想起好些时日没有联系了。前些日子说是换了微信号,匆匆加完,也没细聊。

初识H是在孩子的课外班教室外。一个小众的课外班,只有3个娃报名,俩个华人面孔的娃自然靠近。H白净、高挑,牛仔T恤,双肩背包,中长马尾,干净利索。寒暄几句,便觉出知性、孤清、疏离。

娃们的课是午间11-12点。恰逢冬日,教室走廊里的一排座椅正迎着暖暖的阳光。时常,俩个闲女子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在零零碎碎的交谈中,知晓了一些大概。H是新移民,曾是国内国企高管,独自一人带娃出来。自己虽然也是半吊子,却忍不住给新来的科普一些自以为有用的信息。晒了好些太阳后,便相熟了,便开始有些更深层的交流。不经意间,有了些许惺惺相惜。

对H的了解更深却不少来源于她的父亲。老爷子在娃们课外班开班一个月后来探望女儿和外孙了。那些天,H留在家中料理家务,老爷子和我共同晒了不少太阳。老爷子和我的父亲极像,解放前出生富贵人家,上世纪50年代的大学生,都当过大学老师。教育子女时候都强调“拥有学识、自尊自立”。老爷子也言传身教,以七旬的高龄自学法语。他无比骄傲地告诉我曾骑自行车在女儿家附近出游时迷路了。电话没有流量无法导航,老爷子硬是凭着中式法语在当地热心人地指引下顺利回到了家。从他嘴里,才知H是名校研究生,不但英语溜,法语也在出来前就自学到能与本地人日常交流的程度。

中年妇女的话题深入了,自然就会谈及婚姻家庭。H离异了,她叙述的过程平静而淡然。说是校园爱情,工作时分隔两地,但依旧奔着美好的愿望结婚了。孩子出生后,两地的苦楚、养育子女的纷争、双方家庭的不同频都在撕扯着。孩子才1岁便分居了,最终在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办理了手续。只是,孩子一直被瞒着。大人总是希望孩子是幸福的。于是,孩子一直以为父母只是分居两地,所以不能常见到父亲。于是,H便一直单着。H说,“这是我能在他成年前给他减少伤害的最大努力。“

H的能干碾压了很多人。她早在初次考察的时候,就果断出手买了自住房也买了投资房。落地后,她参加社区健身俱乐部,快速融入当地;迅速了解当地法规,开展理财;继续学习法语,为进入专业领域工作养精蓄锐。她也和大多数的移民一样,开垦后院,实现绿色蔬菜自由;研究教育资源,为娃精挑细选课外班,甚至每周日来回狂奔近100公里带娃上兴趣班。

H 后来养了一只狗,一只巨大的黑色杜宾犬,站立起来的气势强过一个1米8的成年男性。狗狗活泼好动,年幼时总是和孩子玩扑倒的游戏。成年后,锐利的眼神确实威严肃杀。不关进笼子,总是让人有些害怕。H说是孩子喜欢狗,想和狗狗作伴。不自觉地却以为,H是需要一只看家护院的大型犬。有一回,H带孩子和狗狗来家中做客。凶猛的大家伙在游戏中将我儿子扑倒,儿子的脸都吓得惨白。H恼羞着扯着狗绳。从此H再也不让狗狗靠近我家靠近我的孩子。其实,我儿子一直盼着和狗狗玩的。唉,好强而敏感的H呀!

疫情最艰难的那两年里,H 的母亲不幸离世。直到她发圈告别母亲,我才知道。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只得在微信里狠狠地拥抱她。

立春都过了,总要春暖花开的。H,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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