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光的渴望

这是一本十年前的小说, 最近NetFlix上开始放映改编的电视剧。朋友再三说电视不好看,我庆幸我听了她的劝告,读书, 没有错过一本好书,尽管从借到拿到手等了整整两个月, 可见这是多么受人喜欢的小说。

中国新年前拿到的书,后面还有几十位在等。估计到期不能续借,必须还。 在工作, 家务之余,每晚睡前读一段时间,终于在还书日期前完成这本500多页的书。

小说的设计很是符合我的喜好。每一章都很简短,大部分一两页, 长的五六页。每个章节都有标题, 扣住这章的主题。小说讲述了年幼失明的法国小女孩Marie-Laure LeBlanc在巴黎被德国纳粹占领后逃亡到Saint-Malo后的生活,德国男孩Werner Pfennig为了逃脱男孩十五岁一满就要下矿的既定命运而参加纳粹为战争输送人才的培训机构, 不顾妹妹Jutta的极力反对。小说以Marie-Laure和Werner之间的空间距离为轴线层层递进, 直至他们相遇在Saint-Malo 的废墟中。小说还不断在时间这根轴线上跳跃,有时正叙,有时倒叙, 给故事增加了神秘感。好多前面的章节似乎只是随意地叙述一些发生过的事情,当接近结尾时才让你恍然大悟。不由地让你感叹小说情节设计的精巧, 环环相扣,且让你对故事的发展完全认同, 点头称是。书中有好多这样的例子。因为Werner对科学,物理天赋异禀,他在德法边界上的孤儿院生活的时候修好一台老旧的收音机,闲暇之余和妹妹Jutta偷听专讲不同科学话题的一个法国电台, 并且乐此不疲。那位知识渊博的被他们称为教授的讲员竟然在几年后为反纳粹联盟发送信息, 被纳粹定为恐怖分子,也是Werner寻找的目标。

Jutta从一开始就反对哥哥参加为战争输送人才的培训机构,后来Werner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产生困惑或疑问时,尤其是来自德国上层社会的爱好鸟类的Frederick被从教员到学员的凌辱而失去生活能力之后,他都不愿意给妹妹写信,因为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没有值得分享的部分。他的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是他和他的队友在维也纳误杀了一位无辜的红衣小女孩。 那件事情时不时出现在他的梦中,幻觉中。战争后期他越发地怀疑这场战争的合理性,合法性,于是当他发现Marie-Laure的叔公Ettienne就是给了他许多启蒙科学教育的教授时,他开始怠工,不向上级报告,甚至掩盖他们的存在。当他听到Marie-Laure用干净纯粹的声音读完小说《海底世界两万里》他甚至还去面见了这位独自生活着的盲女, 并多次救了她,最后把她送到难民收容所的路上。这是他对自己良心的交代,也是他人性的最后一道防线。

Marie-Laure的父亲是博物馆的锁匠,心灵手巧,在女儿失明后精心按比例制作他们生活周边的环境,来帮助女儿熟悉。当他们逃到Saint-Malo住在叔公家里后,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却也因此被告发而捕, 再也没有回到女儿的身边。

小说的另一条线是围绕着被称为Sea of Flames 的蓝宝石的。据说这颗宝石价值五座埃菲尔铁塔。拥有无价之宝的人会永远活下去,但周边的亲人和爱人会被诅咒而遭受磨难。打遍欧洲的纳粹自然也顺便攫取各国的瑰宝。博物馆让Marie-Laurie的父亲携带着这颗宝石离开巴黎, 纳粹宝石专家一路跟踪,最后锁定宝石在他们手里。他的父亲把这颗宝石放在小模型的机关里,Marie-Laure 一直竭力保护着,可是最终还是不慎丢失于大海中。这恐怕是宝石的最好归宿。

因为Marie-Laure六岁失明,看不见周边发生的任何事情,包括惨绝人寰的战争和惨不忍睹的街道,所以她仍然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单纯善良美好, 又是那么的坚定。她就像一道光射中Werner,是他的救赎,给了他最后的机会做了符合他心意的选择。

Marie-Laure和Jutta都是战争的幸存者,他们在战后分别有了自己的家庭,在各自的领域里岁月静好地生活着。杀人无数的巨人Volkheimer也活了下来,做了一名房屋修理人。他过着黯淡孤独的生活,残酷的战争回忆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未成年的羸弱瘦小的Werner却没有活下来,他在高烧和幻觉中误踩德军埋放的地雷区而死去。一方面是战争的残酷和不可预知,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他去意已决, 深藏于他内心的那点良知一点点吞噬掉他的理性和活下去的愿望。

和其他小说不同之处,小说塑造了多个富有同情心和独立思维的德国纳粹,Frederick不愿意单纯地遵照教官的意愿而被集体凌辱,Werner 则多次反省所参与的事件,进而去拯救所谓的“敌人”。

小说还描写了Jutta和三位孤儿院的同伴被多个苏联军人轮奸的场景。没有反抗,默默忍受。战争之下,岂有完卵。

作者AnthonyDoerr 花了十年时间准备和写作, 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调研二战历史。 小说赢得了2015年的 普利兹文学奖, 迄今卖了一千五百万本。

这绝对是以貌取人,第一次看见作者的相片,吃了一惊。Doerr完全光头,更像是一位不修边幅的工程师或野外工作者, 难以想象他写出这么细腻深刻的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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