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青春的印迹-----大串联见证文革
到贵阳的第五天,一大早,我穿着父亲给我买的皮鞋,围着父亲为我挑选的纯羊毛围巾,在父亲静静地陪伴下到了长途客车站,我们在那儿见到了谢平和她姑妈。找到贵阳-普安的直达车后,我和谢萍出示了串连证,很顺利地乘上了回普安的长途客车。
客车启动后,我向窗外望去,只见父带着这几天我最熟悉的慈爱的笑在看着我。很快,父亲的面孔迅速地在我眼前消失了,我没有一点儿与父亲别离的苦楚感受,也许是当时12岁的我还太年幼,也许是那时的自己很麻木?我的心思很快转到了普安的家中,兴奋地想着今天就能见到妈妈和小弟弟,可以让妈妈看父亲给我买的东西了……
我和谢萍肩并肩坐在长途客车上,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迅速变化的路边景色,不时会瞥见自己几天前走过的路,看到的标语口号,竟然生出做梦的感觉来。谢平只比我大不到一岁,我们都没有为选择回家感到任何后悔和遗憾,为今天就能回到家见到妈妈感到很兴奋!
出发前妈妈为我和谢平缝制的腰包里,剩下的钱和粮票安全地藏在里面。离开妈妈第一天到晴隆后,我们就知道每天拿出一块钱和一斤粮票在口袋里备用就可以了。相信打那时起,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安全打理自己的钱财了。
天黑尽前客车终于到了普安,我们双肩交叉背着自己的军用水壶和挎包,下车后一起进城,然后各自回家了。
我走到熟悉的木楼前,上楼后就兴奋地跑了起来,到了离开近二十天的家门前,看到妈妈和小弟弟在我的房间兼厨房里,我跳到妈妈面前大声叫道:
“妈妈!妈妈!”
妈妈惊呆了!但她马上回过神来高兴地说:
“哎唷!你这鬼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和谢平的妈妈前天刚托小马叔叔到贵阳去找你们接你们回家呢。小马叔叔(县委的小车司机)说看见你们一跛一拐地在公路上走,还拒绝搭车,我这才想起你有关节炎,这几天真是急死我了!他这么快就找到你了?”
我得意地说:
“不是,我是自己回来的。谢平也回来了,我们是在贵阳用串连证乘车回来的。”
妈妈高兴地说:
“太好了!谢萍的妈妈这几天也急死了!”
当妈妈告诉我小马叔叔前几天从贵阳回来后告诉她,他在到安顺的路上看见我和谢萍跛着脚走路很可怜,特意停车叫我们上车的事。我很有些得意地告诉妈妈,到安顺那天有好几个司机停车叫我们上车我们都没上,因为步行光荣,乘车可耻。妈妈听了显得有些哭笑不得。告诉我小马叔叔带回的消息让她突然想起我有关节炎,感觉很着急,前天小马又到贵阳,妈妈托他路上多加注意,如果看到我就告诉我是她要我回家,带我回来好了。我突然回来,妈妈还以为是她托付的司机小马带我回来的呢。
那时小弟弟才两岁,跟我搭不上话。看到我回来,小弟弟显得很开心,张着嘴笑着走到我身边依偎着我,我抱了抱他之后,他就乖乖地回到妈妈身边去了。
我迫不及待地让妈妈看了在贵阳父亲给我买的东西,告诉妈妈我在贵阳见到父亲的事。妈妈这才留意到我脚上穿的皮鞋,脖子上绕着的围巾。
没想到妈妈看了后一脸不快地说:
“这象什么话,给这么小的孩子买这么贵的东西!”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不高兴,赶紧告诉妈妈,这不是我要的,是爸爸自己要给我买的。妈妈看我一脸无辜的样子,没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妈妈一早就上班去了,我和小弟弟跟小保姆在家。
第三天下午妈妈下班后,很兴奋地告诉我,爸爸的串连队已经到了长沙,他们会在长沙停留几天,他们要去参观毛主席的故乡-----韶山冲,完了回到长沙,然后再继续北上。
原来妈妈收到爸爸的信了!妈妈说她已给谢平的妈妈讲好,让我和谢平去长沙找爸爸,加入他们的串连队一起去北京见毛主席。她今天已经给爸爸寄出了回信,告诉了爸爸我和谢萍明天出发去长沙跟他们一起串联的事。
妈妈是个急性子也的确很能干,可是她想问题太简单且太欠周全了,这是我后来看到的妈妈的特点。可当时为了能去找爸爸跟他们一起串连,我跟妈妈一样很兴奋。
就这样,我和谢平在家呆了三天以后,妈妈们给我们买了长途客车票,我们俩又乘车回到了贵阳。我们的行动计划由谢平的妈妈用她在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她在贵阳的姑妈,请她帮我们买到长沙的火车票。
在家这几天,我把自己串联这些天的经历见闻津津有味地告诉了妈妈,说到第一天的经历时,妈妈告诉我,我们离开普安那天下午她收到了爸爸从晴隆寄回家的行李,如果爸爸寄的包裹早到一天,我们就不用背着背包上路了。妈妈还说收到爸爸寄回的行李后就知道我也会把行李寄回家,我回来的前几天她刚收到我从晴隆寄回的行李。
回到普安家中的第四天,一清早,我和谢萍又双肩斜背着军用水壶和军用挎包,腰上又贴身系着装着钱和粮票的腰包,乘上了直达贵阳的长途客车。
当天下午7点左右,我们到了贵阳谢萍的姑妈家。我没再到三叔家去,因为妈妈和谢萍的父母决定让我们一起住在谢萍的姑妈家,由她姑妈给我们买火车票,送我们上火车。谢萍把她爸爸的信给了她姑妈,她姑妈马上给自己认识的在火车站工作的朋友打了电话,讲好明天直接去火车站拿票,乘坐当天下午4点左右的普快列车到长沙。
上世纪6、70年代的老长途客车就长这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