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嘟(之四)(诗歌)

凝聚水珠,点燃火苗,反洗脑。
打印 被阅读次数

《给大嘟》(之四)

作者:马青

和你分手前,没有亲吻你

还有什么比这更遗憾的

好在,给你买了一件羽绒背心

你说你担心有时我的儿子骂我

担心我收到催帐短信后的不愉快

我担心的,是你找不到人说话

心底的

不加修饰的

不用“政治正确”剪裁“阴暗面”

“负能量”的

上帝给我们一年时间来相爱

也给我们一年时间来分手

是不是,我们见面那天,就是分手那天

只不过,我们蒙在鼓里

我们已经分手了

为啥,你还对我说那么长一段话

说社会零售额增长大幅下降

消费拉动市场失败

银行贷款几乎腰斩

央行放水,补充流动性失败

股市再次下跌

房市成交量继续低迷,价格下跌不可逆转

汇率破7指日可待

外资仍在撤离

出口形势严峻

外汇继续呈快速减少趋势

总之,经济在硬着陆,并且

正在崩溃

大嘟

我们不是说好了分手么

即便是暂时的

我们要适应自话自说

比如,对着天空说话

朝向树洞说话

分手不是这样分的

分手,就意味着听不见你的声音,闻不到我的心跳

想和对方说话,也只能想想

上帝给了我们整整一年的时间来处理缠绕我们前后左右的

各种淤泥

可惜,我们把时间浪费了

我们把那么多时间用于我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赶赴各种“请吃”

回请各种“请吃”

你说,把背心留着明年这个时候再穿

但是,我还是想你马上就穿上身

明天,十五度

后天,十三度

大后天,十二度

冬天已到

这个冬天

我不在你身边

我希望这件羽绒背心陪你走路

重拾批判精神,远离乌合之众后,朋友越来越少的这条路

看似越走越窄的这条路

大嘟

你还是习惯性地和我在网上说话

这样不好

分而不断,算啥

前天,我把我的诗《工厂,工人》贴在群里的同时,也发给你

这再一次刺激了你日渐颤抖的神经

对不起,大嘟

你说,写得好,是佳作

挑战专制,挑战人生

只是,不一定要指名道姓,不指名道姓,也无损这首诗的价值

你说,如果想继续战斗下去,我应该知道怎么办

如果想现在就英勇就义,倒在血泊中,太容易了,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太简单了,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自由、公义的追求者,应该是最有智慧的,最懂得黑暗中的

奋斗方式的

你说,为何,我如此短见

这着实让你想不通

你说,在漫漫长夜里,有如此明亮的闪光的眼睛穿刺黑夜,多宝贵啊!

无谓的牺牲,太可惜了!

大嘟,我的天命是写中国人精神史诗

中国人精神史诗,怎么可能无视国企改制、工人下岗

怎么可能不痛不痒地一笔带过

你说,不必指名道姓

当然,也可以不提“中共”这两个字

但是,这是中共一路血债中的一笔血债

作为史书作者,我无法把“中共”这两个字拿走

大嘟,你说完劝我这番话后

我说,我不会找一根套马杆

更不会找锁链

套马杆,各自走远

锁链,我会一脚踢飞

听我这样说后,你就决心转身走开了,是不是?

其实,我们都想离开对方

我们再也无法像鸵鸟那样,对你的婚姻状况视而不见

你的妻子说,对你绝不放手

尽管,你们三观不同

吃不在一起

玩不在一起

睡不在一起

聊不在一起

甚至,你们已经婚内分居九年

而起诉离婚,需要结婚证

结婚证在她手里,或者,如她所说,被她撕了

大嘟

曾经,我有过情人

上帝带他来到我的身边

让他给我念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讲”

让他把“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刻进我的心窝

大嘟

当时,我已经爱上他时

又万分恐惧

因为,他和我周围的人完全不同

他那套言论,在当时的我看来,太“反动”了

你说,你有濒死的感觉

濒死,这两个字,用得太准确了

当时,和他分手前,我也是濒死

大嘟

你比我强多了

你只是在深夜拥抱噩梦

梦见窄路

坟墓

梦见有人用红笔画你的名字

而我,即使白天,也被噩梦缠身

看见黑色垃圾袋,我害怕

瞥见公司墙上有个小洞,我幻想成对准我的枪口

家门口修路时,我臆为想“党妈妈”叫我修改我贴在凯迪原创基地那些

基调晦暗的心情散文

看到我爸在不锈钢条围成的阳台外垒了三个台阶,就以为我爸暗示我,

这样写下去,要进监狱

大嘟,我们走的这条路必须通过万箭穿心的死荫之地

必须在同事同学朋友亲人的白眼阵、口水阵里独自攀爬

你那些战友和同事,会一遍又一遍地劝你提醒你恐吓你

就像当初,我的亲人同学朋友一遍又一遍地劝我提醒我恐吓我一样

而你自己,也会一遍又一遍地劝你提醒你恐吓你自己

就像当初,我批判自己、审判自己、枪决自己那样

从小到大,再到今天,我们被党灌输了太多的政治正确

虽然,最终,我们走上了追求自由民主这条路

但堵满我们每个基因片段的红屎会一再提醒我们,我们在反党反社会主义

这种提醒,和我们身边朋友对我们提醒,叠加成一道强光,不断对视我们

我们无法逃走

直到,我们内心足够强大

直到,我们经历过蜕皮之痛,羽化成碟

大嘟

这次,你和我分手

或者,这次,我们分手

主要原因是你内心的恐惧

这个,你要承认

和我这么“反动”的写“反诗”的持不同政见的女人相爱

恐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我当初,不也因为沾染上我眼中的“反动派“而万分恐惧吗

并且,我也因为濒死,断然和他分手

大嘟

这次,我要的不是情人

你要的,也不是情人

我们要一个我们共同的家的同时

也要一个崭新的自由民主的中国

大嘟

这次,你成全了我

一直,我就想和你分手

不是和你本人分手

是和有家室的那个你分手

上帝还会给我们更长久的时间相爱吗

上帝会让我俩一直牵手下去,一起寻找真相吗?

2018年11月14日   22:54

2024年6月20日 修改

首发《北京之春》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