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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汁儿》 文:文军 诵:环佩叮咚
对老北京来说,喝豆汁儿算不上时尚,应该是一个习惯,一种时时挂念的享受。检测一个人是不是北京城里的“原始部落”,要掂量掂量他对豆汁儿是否赞不绝口。懒得看这绿不叽儿的汤水儿;懒得闻这似酸似馊的邪性味儿;更不敢悠闲自得地慢慢享用,不可能是正宗的皇城根儿底下的人儿。 豆汁儿是什么?豆汁儿是北京“可乐”;豆汁儿是京城“酸奶”;豆汁儿是北京爷们儿无冬历夏的“饮料”。有本儿《燕都小食品杂咏》里说:“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 说的就是这老北京街头一景儿。可乐算什么──那是舶来品,“蝌蚪啃蜡”翻译成这个名儿还是几十年前的事儿。酸奶算什么──尽管也有年头儿,可与咱豆汁儿的“道性儿”没法儿比。 豆汁儿是京城特有的“俗”吃。绿豆泡喽、过滤喽、淀粉沉底儿喽,好东西备着做粉丝、做淀粉制品,剩下来的绿不叽儿的汤水可是宝贝。发酵成了生豆汁、熬喽就是熟豆汁儿啦! 据说潇洒倜傥的乾隆爷,也好这口儿。一来二往豆汁儿时不常地上了御膳了。于是乎,早年间辽宋间走街串巷儿的“俗”吃登上了大雅之堂。老北京有句老话,“不喝酸豆汁儿,不算北京人儿。” 对豆汁儿味道的脸色变化,鉴别了籍贯的出处儿。不是北京人儿,闻不惯、喝不下的,鼻子嘴都歪歪着。 喝豆汁儿也是大有讲究,首先得烫,正咕嘟着偶尔冒几个泡的热度才好。那天我在天坛北门“老瓷器口豆汁店”正喝那,一位70来岁的奶奶进门就问“有热乎的吗?” ──就奔这口儿来的。喝豆汁儿也要好搭配,切得极细的疙瘩丝儿、淋上辣油,就着两个焦圈儿,吃起来那味道,就是一个字“美”。主味儿酸酸的、回味儿甜甜的、咸菜丝儿咸咸的、红油儿辣辣的,焦圈儿脆脆的。组成了“香”的绝配交响曲儿! 来北京旅游讲究个“吃烤鸭、逛故宫、看前门、爬长城”,是不是得改改?把这喝豆汁儿也加上。不喝这口儿,对北京印象不瓷实,不深刻,再者说了好喝也不贵呀!原先个,毛八七买一盆儿,虽然现在两块钱只能尝个鲜儿了,可也不贵!全聚德烤鸭,没几张“老头儿”票支应着,甭进门儿。 夫人老辈儿是老北京旗人。岳父大人退休后除了喝小酒儿就花生豆,提个笼架个鸟儿,养几罐儿蛐蛐儿,就好豆汁儿这口儿了。身子不好了住院养着,什么好吃的不缺。一天,神秘兮兮叫上我悄声末气儿地“求”我:“劳您大驾,帮我买两碗儿豆汁儿喝。” 这些年儿,大马路尽改造了,“锦芳”找不着了,“花市儿”没了,“前门”甭提了,还是在不显眼儿的瓷器口找着了。于是,隔三差五我保准儿提着饭盒去──完成光荣任务。久而久之,我也闻出了感情,喝出了感觉。 豆汁儿是绿豆的副产品,绿豆有的优点它可一点儿不缺。清热解毒比病了吃药强;利水保肝比平日吃保健品见效;助消化软化血管比见天吞西药粒子保险。绿色食品──没的说!话儿又说回来,有闲主儿号召把豆汁儿比美可乐,那“蝌蚪啃蜡”的洋水儿,能跟北京豆汁儿比吗?豆汁儿还有个孪生兄弟:麻豆腐,是制豆汁儿时的豆渣,可以加羊尾巴油、青豆嘴儿、腌雪里红炒熟,泼辣椒油,喜爱这一口儿的北京人也嘣儿多。 北京,能容天下之客。既然是美食,哪有天下之人不爱之理?瞧好吧,豆汁儿──这一古老的似汤似粥的食儿,一准儿溢满全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