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卫普:彼岸时尚——九月之旅(六)



安特卫普:彼岸时尚——九月之旅(六)

安特卫普六君子,给这座城市带来另类定义——一种彼岸气质的时尚品味。时装店此起彼伏:有来者不拒亲民的古着店,也有愿者上钩的高冷设计师品牌店。简直就是梅梅的金银岛,百花深处一座隐秘的时装城。

这是一座手的城,手无处不在。以手为图腾的城市,安特卫普独一无二。除此之外,虚拟世界中,还有另外一座手之城——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中 ,那座最具密境特质的依拉城。城市将其历史像掌纹一样包含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把历史喻为掌纹,是卡尔维诺一个引人入胜的比喻,不亚于空气中弥漫着大象的气味那段。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相同的掌纹。掌纹即命运,各路真假先知都喜欢研究人的掌纹,并因此得出一个人的命运走向态势,城市想必也如此,一切皆宿命预定。当传说英雄砍下巨人的手掌扔进河里那一刻起,安特卫普诞生了。有趣的是,在地图上看,这座城还真有点像手掌,大大小小的街道就是掌纹。梅尔大街应该是掌纹中间的那条:生命线,生命之街。

走在梅尔大街,人潮汹涌,觉得比香榭丽舍大道的人还多,好像整个比利时的人约好在同一时间来到这条街。我们左躲右闪,小心行进,以免与来往行人撞上。蛇行步伐已经够忙了,再加上还要分配眼睛看街道两旁的洛可可建筑——林立的尖塔挂满繁复扭转的曲线,各种藤蔓状的雕花纹饰也忙碌地在各种立面角落翩翩起舞。眼睛与身体协调分配不过来,觉得这街逛起来止不住地左顾右盼,比阿姆斯特丹的曲街、塞维利亚的蛇巷还难走。最多还是大大小小卖钻石的店铺,溢出橱柜来到街头,满街闪烁着钻石光芒,熠熠生辉,压住了本来不太明朗的阳光。很少有人知道,安特卫普是1920年奥运会的举办地,这是一颗暗夜独自发光的钻石,深院离人,揽镜自怜,坐在她常坐的地方 ,面颊温暖,羞惭,回答着皇帝。

最近看到有人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留存”是一场世纪大忽悠。现在很容易人造,根本分辨不出与天然的区别,鉴宝专家也没辙。时尚界擅长造梦,类似钻石的神话层出不穷,包包无疑榜上有名。梅梅一看见包包店,犹如久旱的禾苗听到雷声隆隆。瞳孔放大,心跳加速,呼吸短平快。好在听到打雷与确定下雨间的因果不是必然,不然我们就不会在安特卫普逛街,而是在洪七公门下苦练打狗棒。

戴着雪白手套的兰花指店员小心翼翼拿出那款状如爱马仕铂金的包包,听到我们再次提到爱马仕,幽幽地说:你没听说过我们?对不起,没有听过。店员的眼光暗淡下去,随即又点亮。我们比爱马仕还老,我们给比利时王室做皮具时,他们还在玩泥巴。店员昂了昂头,像是王室成员接见臣民。我不知说点啥,双方都陷入了沉默。突然想起爱马仕在米兰开新店时,墙上的一句话:LOVE DIDN'T MEET HER AT HER BEST, IT MET HER IN HER MÈSS。说这话的人是一位知道如何拨动女人心弦的双关高手。我不懂包包,但我记住了这家店的白手套与这个古老品牌Delvaux,达尔沃,中文应该叫这个名字。也记住了这座城市:深闺美人,彼岸气质。

最闻名遐迩的,必打卡的地方,还得是安特卫普中央火车站——最美火车站,各种旅游文宣的共同口号,转来转去,总在各个角度看到——圆润饱满的穹顶,优雅高贵的弧线,在天际线抓人眼球。

巴黎的奥赛博物馆由火车站改建,有展品,但没了火车。而安特卫普这座至今仍在使用,有火车,本身就是展品。不由得想起成都的火车南站,我儿时的记忆,基建狂魔掠过,寸草不生,旧貌早已荡然无存,新颜徒具一副工业模样,变味包豪斯主义。我注意到,眼前的这座火车站大楼,前脸两侧镌刻烫金的荷兰语的 Telegraaf与Telefoon,后门是英语的Telegraph与Telephone。工业革命的火车电报与电话,那个时代的荣耀与象征。极尽奢华的内饰,金钱的喧嚣与躁动。华丽的天顶,灰色大理石低调温润,金灿灿的装饰——all the glitter is not necessary gold, but who cares——镶嵌大厅各处。BBC剧组的拍摄场地,讲英国工业革命前后的伦敦。想象一下煤炭与激情燃烧的岁月,蒸汽火车,烟雾缭绕,划破夜空的发车哨音与华丽的伦敦腔。找到站台上的一尊银色雕塑,和平鸽,作者是位华裔艺术家,横看成鸽侧成手,无处不在的手。

在通往站台的大阶梯上,梅梅舞了一段快闪,呼应百年前的镀金时代。

 
庄丁 发表评论于
回复 '野彪' 的评论 : 一座低调精致的城市,放在欧洲,有点野百合也有春天的感觉。
野彪 发表评论于
当年也在安特卫普的火车站坐过一次火车,好像是去荷兰的阿姆斯特丹,但有点记不清了,是安特卫普的同事带我一起坐的车,对那个火车站的确印象很深。Janssen公司的总部在那里,Paul Janssen博士的家就在安特卫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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