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贵人(09)跟着张必锟先生学习教语文

古稀之年,知足常乐,助人为乐,自寻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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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贵人(09)跟着张必锟先生学习教语文

张必锟先生是北京市著名语文老师,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八十年代人民教育出版社(以下简称“人教社“)聘他为特约编辑,参与该社语文分编型教材初中《阅读》的文言文和高中《文言读本》的编辑工作。

1983年8月1日,人教社在洛阳召开分编型语文教材《阅读》和《作文汉语》备课工作会。到洛阳会议报到后,湖北省语文教研室张良谟老师在会议之前,接到人教社《课程教材教法》研究所所长、第一次全国备课会议主持人张定远先生的电话,让我把初一年级写的教改总结《试教初步》油印300份,带到洛阳参加会议。我们到会当天,张老师就带我去拜见刘国正和张定远先生,当时在酒店客房还有章熊和张必锟两位特约编辑。

张良谟老师把我介绍给四位语文教育教学的前辈时,张定远先生握着我的手,微笑着亲切地问了我的年龄之后,环视在座的各位说:“太好了!年轻人努力吧!你写的《试教初步》,国正先生看了,认为很好,已经在我们所的内刊第五期发表。我们已经寄发到各省市教研室了,可能很多执教老师还没有看到,明天给你三十分钟,在大会上再讲讲吧!”

我们回到客房后,张良谟老师说:“你真是太幸运了啊!第一次参加全国会议,就得到中国顶级语文教育教学大家刘国正先生的肯定和鼓励!你要知道,刘国正先生不仅是人教社的副总编,还是全国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简称”中语会“)的会长;张定远老师是全国中语会的秘书长。你一定要认真准备发言稿,一定要讲好啊!不能辜负前辈们的信任,要为我们湖北省实验班的争气!”然后,与我一起讨论并商定了发言提纲。

第二天,我的发言受到与会专家学者的鼓励和执教老师的欢迎。当晚,再去客房见国正先生和定远先生,又见到了章熊和张必锟两位特约编辑。

定远先生见到我后,立即向两位前辈介绍说,他叫李培永,是武汉华师大一附中实验班的执教老师。两位老师马上说,今天上午发言讲得不错,希望你再接再厉,坚持实验到底,将来一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成绩!我向他们表示最诚挚的谢意后,就在那里倾听他们谈学论道。曾经不止一次听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天晚上才真正有了深刻体会。这天晚上的相遇,让我与他们这些中国一流的语文教育教学专家成了忘年交,三十多年不断得到他们耳提面命,才成就了我的辉煌。如果说,我在不惑之年没有本科学历而能被评为语文特级教师,可以算是人生的辉煌的话。

1984年暑假,人教社语文实验教材第二次备课工作会议在甘肃省兰州市举行。会议期间,组织与会人员去参观刘家峡水电站。

车到刘家峡水库,下车一看那水库中的黄河水呀,清澈见底!

刘家峡水库位于黄河上游,距兰州市75公里。水库地处高原峡谷,被誉为“高原明珠”,景色壮观。水库湖面辽阔,风光旖旎,气候宜人,环境优雅,水质好,无污染,是甘肃省最大的水产养殖基地和水上度假旅游胜地。既是一个良好的生态观光地,也是游览炳灵寺的必经之地。向阳码头以东,10里河岸白沙展露,绿柳婆娑,被称为"十里柳林",景观奇妙,带给人一种回归自然、人在画中游的美好氛围。

我们的游船在碧波荡漾的水库湖面游弋,那清澈见底的湖水,彻底颠覆了自古以来“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传统观念。本来老师们都在甲板上欣赏湖光山色的,忽然飘起了细雨。老师们纷纷回到船仓里去了,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聚在一起,或聊天文地理,或聊所见所闻。

我们乘坐的游船上,除了中南五省的试教老师,还有北京、甘肃、陕西的老师们,人教社的编辑们也在这条船上。

而此时在船头的甲板上,章熊和张必琨两位老师迎着和风细雨,用俄语高唱五十年代在中国流行的苏联歌曲《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车》等。这幅动人的画面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永生难忘。后来与两位老前辈交往越来越密切,对他们的了解更多了。原来他们不仅仅是实验教材《阅读》的特聘编辑,早年还是北大、清华中文系的高材生。据说,当年他们在北大清华读书时,琴棋书画,无所不能。都是学校文艺活动的积极分子,张必琨老师的钢琴演奏水平很不一般,他家里书房那架钢琴伴随他到老,每天写作之余,都要自弹自唱自娱自乐一会儿。老一辈语文老师真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啊!

1985年9月21日上午第一二节课,北京名师、人教社特约《文言读本》编辑张必琨老师,应邀来我们华中师大一附中高中语文实验班,上诵读示范课。

下课后,张老师与湖北省高中语文实验班的执教老师座谈诵读教学有关问题。(见附录)

1986年8月,人教社在山西太原召开高中分编型教材备课工作会议。会议安排了一位老师上文言文诵读示范课。没有想到的是,这位老师的示范课居然还是那种传统的文言文“串讲法”,即老师一边读课文,一边逐字逐句翻译串讲。听课老师在下面议论纷纷,周正逵老师当机立断,立即在会场找到了张必琨老师,让他马上准备去上一堂真正的诵读课,就去台上安排学生,组织会议去了。留给张老师的准备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还是那个班的学生,张老师走上讲台,微笑着对学生说,今天要辛苦你们了,现在我再给大家上一节文言文,我的上法跟刚才那位老师不一样,希望你们能喜欢!

简单的开场白后,张老师就把课本放在讲台上,走到学生中间,从头到尾背诵了一遍要教的课文。刚背完,台上上课的学生和台下听课的老师就热烈鼓掌。然后,张老师指导学生开始操练诵读,方式非常灵活,或自读,或齐读,或领读,或轮读(一部分学生读,一部分学生听)。张老师一直在学生中间空着手走来走去,挥洒自如,学生兴趣盎然。一节堪称典范的文言文诵读示范课,展示了张老师的坚实的文言功底和高超的教学能力!更让全体实验教材的执教老师明白了文言文诵读教学法的真谛。

1986年9月22日至10月24日,我与张必锟老师,还有江苏的朱泳燚老师,住在人教社招待所,参加《作文·汉语》第一册的修订工作。那一个月,与必锟先生朝夕相处,亲承謦欬,如坐春风,胜读十年书。



(左起朱泳燚、张必锟、王连云、李培永在人教社合影)

我从1952年上小学一年级,到1965年高中毕业,都是学习人教社的各学科教材长大的。每学期开学,拿到新书,翻看新书,看着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编者姓名,崇敬之心油然而生。怎么也不敢奢想,更想不到,几十年后,我走进了中国编写中学教科书的圣殿,在时任人教社副总编、著名语文教育家刘国正先生直接领导下,与中学语文编辑室主任黄光硕、副主任张厚感,《课程·教材·教法》研究所所长张定远,还有分编型写作教材编辑王连云、特约编辑张必锟等一起,逐章逐句修订《作文·汉语》(第一册)。

还记得,在第一次修订工作会议上,国正先生说:“我们人教社的这一套初中《阅读》和《作文·汉语》实验教材,第一轮全国大规模试教已经结束了,实践证明了这套教材的可行性,编辑体例的科学性,为了把这套教材编得更好,以便明年在全国正式开始使用,我们社决定修改《作文·汉语》。现成体例基本不变,主要根据执教老师和实验班学生的意见,对有些单元的内容、例文、单元练习题等进行修改。修订后的《作文·汉语》,拟定名为《写作》。为把这项工作做得更好,我们人教社建国以来,第一次聘请第一线的老师来参加修定工作,就是今天在坐的,北京的张必锟老师、江苏的朱泳燚老师和湖北的李培永老师。他们也都是我们的老朋友了,一个月修改完成第一册,时间确实有点紧。希望大家抓紧时间共同努力完成任务。”国正先生听取了修改工作进度计划汇报后,请张厚感副主任、王连云责任编辑,一定要安排好三位老师的日常生活和国庆节期间的娱乐活动。

1986年10月1日,北京语文名师张必锟老师一定要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几个外地老师去他家吃饭。因为国庆节,北京交通堵塞,有个老师还没有到,于是,张老师请我们欣赏他演奏钢琴名曲。第一首弹肖邦的《黑狗》,演奏前,他生动地介绍这首名曲的由来。说是有一天,肖邦去看他的情妇,因情妇还没有起床,肖邦便在客厅等候,无聊至极。恰好看到客厅里有一只小黑狗,也很无聊,自个儿在那里打转转,想用嘴咬住自己的尾巴,转了许多圈都没有咬到。肖邦见此,灵感忽来,因“情”而谱了这首《黑狗》。由此可见,北大才子之才!

 张厚感副主任是北大六十年代毕业的高材生。他忠于职守,经常来招待所过问修改工作进度、商讨修改中出现的问题、审阅修改质量。休息时间,就与我们即兴谈天说地。让我们真正见识了必锟先生和厚感先生两位北大才子的睿智和口才。

必锟先生是湖南人,早年毕业于长沙湘雅中学,1952年毕业于北大中文系,几十年来,一直在北京教中学语文。

 厚感先生与必锟先生是北大校友,多年来一起在人教社中语室从事语文实验教材编写,情同手足。两人一起聊天,他口若悬河,非常健谈也特别敏锐,小酌慢饮,谈吐间不时流露出精彩语句。

 10月3日,厚感副主任在王连云老师家,两人一起宴请我们三位中学老师,准备了名酒,他还亲自下厨,做了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我们边喝边吃边聊,兴之所致,无所不谈。

厚感先生是广东人,喜欢喝点好酒,酒量不大,酒后话就更多了。当时不知怎么扯到当官的事,他笑问必锟先生:“必锟兄,你最近与你的老同学吃饭没有啊?”

 厚感先生说的“老同学”,就是时任北京市委书记陈希同,陈书记当年与必锟先生是北大中文系的同学,参加革命后,肄业成为了职业革命者,后来逐步成长为职业革命家了,当了北京市委书记、中央政治局委员。他只要有机会,常与北大学友聚餐,在一起叙学友之情,聊天下之事,畅所欲言,不分彼此,其乐融融。

必锟先生:“今年他特别忙,到现在快一年了,还没有来参加过一次活动。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厚感先生说,俗话说,为人不当官,当官都一般。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我们这些读书人,只知“书中三味”,哪懂“官中三味”。西方民主社会,那些“议员”,要想当好,当长久,就得学会“小骂大帮忙”。而封建集权帝制,像魏征那样敢于直谏,妄议皇上,大都不得好死。魏征幸亏遇到了“明君”李世民, 在他死后下诏厚葬。感谢魏征让他懂得了“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厚感先生是性情中人,他六十年代初北大毕业就在人教社中语室当编辑,办公桌与老北大毕业的张中行先生面对面,共事二十多年。他与张中行先生亦师亦友之真挚感情,只要看他代表人教社执笔的《沉痛悼念张中行先生》,就一目了然。

 一个月时间,每天在王连云老师的领导下,学习如何修改教材。

 我首先学会的是写字,一笔不苟地在稿纸上写字。人教社提供的专用稿纸,比一般的稿纸要大一倍,纸质特别适合钢笔书写,而且“天宽地阔”,尤其方便审稿人修改稿件。

“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古人之言不余欺也!

 张必锟先生当时就住在我隔壁房间,我第一次参加修订工作,与先生相邻而居,随时去向先生请教。不仅听他说怎么修改、怎么写稿,而且看他怎么做。只见他一笔不苟写在稿纸上的文字,横竖撇捺,笔笔到位,苍劲有力。在人教社招待所房间,张老师的言传身教,给我上了认真写字的第一课。

 那一个月时间,我与必锟先生如影随形,开饭时间,我们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先生遇到的每一位编辑,都跟他打招呼,然后,他就告诉我,那位是谁谁谁。有一次,他指着前面不远处踽踽独行的老人,告诉我,他就是《青春之歌》中的余永泽,中学语文编辑室著名的编审张中行老先生。

有时下午工作到四点钟左右,我和朱老师就陪先生去外面走走,边走边聊,听他讲人教社大院的文人轶事。有几次,我们走出大门,右拐到旁边的景山公园散步。在上景山的路边,先生指着一棵树说,人们都说明朝最后一个皇帝,崇祯就是在那棵树上吊死的。崇祯吊死在景山公园是史实,现在的公园曾经是他的皇家后花园。但在哪棵树上吊死的,就难说了。再说,现在也没有必要去考证了。先生知识丰富,且对民间传说有自己独立思考的看法,不是人云亦云。



 (1986年10月在北京景山公园与张必锟老师合影)

张老师做学问更是独立思考,认真研究之后,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先生的文言功底之厚实是众所周知的。记得有一次,给我们年轻教师讲“文言文虚词教学的复杂性和单一性”时,谈到文言“虚词”的复杂性表现之一,就是“虚词的用法很多”,他说:杨树达先生归纳为二十多种。其中“之”: 杨树达说,助词,无义。吕叔湘先生说“之”是取消独立性。

张必锟老师说:“我以为有舒缓语气的作用。哪一种说法对呢?我以为都对。我们可以从鲁迅早期作品中找出佐证。如:‘刘和珍君听我的讲义’这个‘的’相当于‘之’;‘总之,落水狗的该打不该打’这个‘的’也相当于‘之’”。

我庆幸自己在学语文教语文的人生路上,遇到必锟先生这样德高望重学养深厚的良师益友!

必琨先生热爱教育事业,一生从事中学语文教学工作,成绩斐然。他去年在人教社出版的《我教语文》,集中展现了他的语文教学理念和造诣。他倡导并力推的文言文诵读教学法,已为广大语文教师所接受且践行,更为学生喜爱而受用。

必琨先生一生教语文,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附录】1985年9月21日,张必锟老师在华师一附中给实验班学生上了两节文言文诵读课,先生结合教学实际,从以下几个方面谈文言文诵读教学。(根据录音整理,经必锟先生审阅)。

  • 为什么文言文讲授要以诵读为主?
简单地说,就是为了培育语感;没有杰出的语感,任何一种语言都是难以学好的。

语感起首来历于听,其次才是说。古人说:置之齐则齐语,置之楚则楚语。说的也是这个事理:人们在“活”的语境中,之所以能较快地学好另一种语言,就是因为听得多的缘故。这不限于学方言,学任何一个语种都是这样的。只有诵读才是培育文言文语感的唯一正确的路子。

   二、用诵读为主的方法教文言文,要想达到培育学生阅读能力的目标,就必需有足够的诵读量。“掘井九仞而不及泉,犹弃井也。”没有足够的诵读量,功败垂成,这是多年来文言文讲授上的一个很大的失误,该当作为我们的前车可鉴。

先申明一下:这里说的诵读,是熟读和背诵的合称。熟读者,拿着书边看边背,背不出就看几眼;而背诵则必需分开书本。古人读《四书》(即《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也是这种读法,真正能从头至尾背诵的大概只有两种人:过目不忘者和读死书的人。

   三、诵读为主的讲授体例,也可以给一个堂皇的名称:诵读讲授法。这种讲授法跟旧时代私塾的教读体例有相似之处,然而本质全然不同:它不是单一的朗读练习,也不强迫学生死记硬背,而是用诵读来带动其他的练习(如句、篇的练习等),最后达到天然成诵。采用这种讲授法,应当遵循下面两条根本原则:

第一、诵读和会意紧密连系,以求疏浚文义。

谁都不否定,学生在朗读时,无论读什么,其思维都在思考着文字所包含的意义,这就叫会意。在文言诵读中,这种状况表现得尤其明显,很值得重视,因为先有会意尔后理解才是真正的理解。所以,除了需要的讲解(如背景常识、个别难句等)而外,教师的首要使命不是让学生记住某些现成的结论,而是因势利导,给学生缔造会意的前提,使其思维过程有秩序地进行,并养成自发会意的习惯。

学生读文言文而能会意,是无庸置疑的。文言跟现代汉语同源而异流,同为主,异为次,此其一;

其二,我们并非读经,课文里没有佶屈聱牙的句子,而又有标点,有注释,当真读读,至少也能读懂一小半。一小半懂得,就有了会意的基础了。

会意又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一是心知其意而口不及言;

二是知而能言,虽不中亦不远;

三是言而能中,即所谓确解。

我们应该帮学生求得确解,但又要看到,因为时代隔膜、用语习惯分歧等各种原因,句句求确解也很难办到,古人某些大注家尚且难免于望文生训,况且初学!所以,对学生要求应当放宽,一篇之中,对折能确解;其余,或心知其意,或言而不中亦不远,均无不成,极个别语句(例如以学生现时的阅历难以理解的语句)甚至可以存疑。如能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它给学生留下了继续会意的余地,使其倾全力于诵读,在诵读中求解,在诵读中感知文言的表达特点,在诵读中积累语言素材——从久远概念看,其结果比让学生借助完整的译文来领会文章大意要好得多。

以上是就疏浚文义说的。还有更高层次的会意——陶渊明式的会意,用他本人的话来诠释,就是“奇文共赏识,疑义相与析”。这种赏识性、切磋性的会意,学生一时自难办到,但又不能不触及,例如诗文中的警句、佳句,稍稍触及一下还是有益处的。

第二、熟练运用记诵的三要素,以求天然成诵。

记诵的三要素是:

(1)口熟,就是在反复朗读的过程中,像磁带一样把课文的语句按先后次序“录”在大脑的“记忆带”上。这种记诵凭靠的是对声音的直感,包括吐字、停顿、语气、语调等,背诵起来经常是不假思考的,如同幼儿背诵诗歌,因而带有不变性。

(2)掌握支撑点,就是在粗知内容大意的基础上,起首记准若干开头语句包括名句 、佳句 、过渡句和段落的起结句 ,用它们作为支撑点将全篇(段)贯串起来。这种记诵已含有显著的理解记忆成分 ,但仍然会在连贯背诵中可能呈现某些“断层”。

(3)把握文章理路, 即理解作者行辞意图,特别是要弄清各个层次之间的内涵联系,使其言“若出于吾之口”,这就纯属理解记忆了——到这一步,或者接近这一步,才能顺畅地背诵全篇(段)。

以上三个要素尽管层次不甚分明,其间却存在着彼此联系、彼此促进的因素,任何一个都不容忽视。例如在背诵过程中出现的“断层”现象(背完一个语段后怎么也想不起下文的开首)和“越位”现象(越过一个语段去背下文),一般说来,都是因为不熟悉理路的缘故;可是,若是在一个语段之中出现断语残句或倒置错位的现象,那原因恐怕就在口不熟或缺乏支撑点了。

此外还有一种特别情况:一篇已经成诵的课文,隔上一年半载不读,记忆也可能临时“隐没”。这时,若是本来口熟,又有足够的支撑点,那么只需要再朗读一遍,复习一下文章的理路,就可以恢复记忆达到完整精确的水平;相反,若是本来口不甚熟,又贫乏支撑点,即使读上三四遍,恐怕也未必能顺畅地背诵。三者之不成偏废,于此可见。

在现实练习过程中,三者的综合运用表示为:起头注重口熟和掌握支撑点;待到半熟之后,再利用文章的理路来达到连贯背诵。记诵也要讲究技巧,例如掌握韵文、骈句、排比的特点等。但技巧又往往是有个性的,要倡导学生不断地总结本身的经验教训,从中发现巧妙的记诵法子。

   课堂诵读操练是在教师的指导下进行的,应以中等学生诵读能力为尺度设计同一的诵读历程,分段诵读,长段分层诵读。方式要灵活,或自读,或齐读,或领读,或轮读(一部分学生读,一部分听),而以自读为主。这些做法,刚刚在课堂上已经展示过了,就不多说了。

教师的指导可以穿插在学生诵读操练中进行,内容不外乎怎么朗读和怎么理解这两个方面。对朗读的指导必需十分具体,因为读音涉及词义,停顿涉及句子的组织,语气涉及虚词的感化和作者的豪情,读得准确可以反过来促进对辞意的理解,这就是前面说的“给学生缔造会意的前提”。

对理解的指导则要求精要,例如对句意、段意、文章的大旨和理路的讲解都不作长篇宏论,只用几句话点到为止,这也是给学生缔造会意的前提,因为陪伴着诵读的历程,会意也将继续进行下去,没有必要把什么话都说完。把这两方面合起来讲,就是“具体”“精要”四字,这是指导的原则。指导不限于教师讲解,也可采用开导提问的方式。

应当指出,教师的领读领背和实时检查学生背诵,是指导诵读的两个主要手段。教师的领读特别是领背,是一种直观的指导方式,可以帮学生正音、读出语气,并咀嚼语句的内容。实时检查学生的背诵,发现问题当即解决,才能加速记诵的速度。在全篇(段)基本成诵后还要留出必要时间让学生提问,进一步理解课文。

上面说的这些做法,刚刚在课堂上已经展示过了,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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