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记-意大利南蒂罗尔-奥地利英斯布鲁克

“蟋蟀哥周游列国记”是自己写的旅游“报告”。里面是蟋蟀旅游过的二十几个国家的游记,介绍了各国的风土人情,历史也展示了大量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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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记

去意大利波森非常偶然,在德国的一次学术研讨会上认识了意大利波森大学的教授瓦略文先生,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几天前突然接到他的电话,问我能不能在他所在的系里做一个关于中国与欧洲社会问题的报告。我爽快地答应了,其实我本人不是做这方面研究的,只不过多年来为德国学前教育国家研究所所长瓦西里欧斯.费纳科斯 博士 博士 博士 教授先生翻译过他的文章,也曾参加过几次中德社会问题学术研讨会,因此在社会学这一行里略知些皮毛。瓦西里欧斯.费纳科斯教授除了在研究所里工作外,他也是意大利波森大学的教育专业系主任。

说起中德社会问题研讨会我想罗嗦两句,每次交流会德方出席的不是教授就是从事社会问题的国会或州议员,而中方出席会议的大多为国家机构的领导,偶尔能有一两个学过教育专业的学术人员。在我参加的第一次关于社会问题的研讨会上就发现了,中方代表所理解的“社会”与德国学术界理解的“社会”完全是两个概念。“社会”一词在中国只有一个意思,而在西方学术界中“社会”却有两个完全不同的解释。一个解释就是我们广义理解的社会,而另一个意思是指社会问题,福利,救济等西方社会学中所包含的内容。因此当德方组织中方去参观社会福利局,青少年救助站时,中方人士私下里嘀咕开了:为什么老是带我们去参观负面的东西,不给我们看先进的地方。中方人员也自称是搞社会工作的,当德方问及工作内容时,中方解释自己的工作都是培养上进青年,培养出类拔萃的优秀青年。这样的回答让德方大吃一惊,会后我向几位教授和组织机构解释了一下中国人是如何理解“社会”一词的。听了我的解释,教授们才如梦方醒,原来对面坐着的并不是他们的同行。

我并不懂意大利语,为什么意大利的教授会让我去做报告呢?原来波森自由大学是两门语言开课,主要是德语,其次才是意大利语,至于为什么这样,稍候蟋蟀给大家解释。

星期一中午,我从家出发向慕尼黑方向进发。从家到意大利波森自由大学的路程为700公里,幸亏在德国高速公路上可以飞速行驶。很快便到了慕尼黑,进慕尼黑之前的高速公路边还能看到德国为2006年世界杯足球赛修建的体育场,体育场还没有完全修好,从外装饰来看很象是给体育场穿上了一件羽绒服。从99号高速绕到慕尼黑市南,继续向奥地利萨尔斯堡方向前进。公里记程表上已显示了400 公里,还有最后的300公里就到了。

11月的德国晚的很早,记得中学时看威廉著的“第三帝国的兴亡”中,他曾这样写道:“柏林的冬天下午三点天就黑了,走在威廉大街上...”。后来到了德国一看,果然威廉的描写丝毫不差。进入奥地利后,我把车速从180公里/小时减至120Km/h。过了因斯布鲁克Innsbruck后,离意大利边境已经不远了。这时天已经几乎黑透了,车行驶在山谷中的高速公路上,一轮月牙挂在天上好看极了,我甚至想把车停下来坐在山腰上好好观赏它。摇开车窗,一股高山寒流灌了进来,南蒂罗尔(Tirol)的冷风似乎把我浑身的血液清洗了一遍,脑子顿时清新。一曲印地安夏日伴随着车灯在黑暗的山谷里穿行,不久前面终于出现了意大利高速公路收费站。

进入意大利以后,公路边的牌子非常叫人不习惯,显得非常小气。指路牌都小小的立在一人高的路边,如果人在超车道上行驶根本无法看到牌子。我朝Bozen方向一路南下,当路牌上出现Brixen时已经离目的地只有21公里了。我的目的地不是波森市而是布里克森(Brixen),波森自由大学教育专业并没有设在波森市,而是在离波森30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小城镇布里克森。布里克森是一个只有3万人的小城镇,比起罗马,米兰,弗罗伦萨这些大城市来说它只能算一个小镇。右图:高速公路餐厅

进入市区后,我的两只眼睛在黑暗的车里闪闪发着光芒,那是在寻找金冠饭店"Goldene Krone"。瓦略文教授的女秘书在行前问我:“您要什么样的饭店,我们这里有非常豪华的饭店也有普通的饭店...”。我的回答是:“饭店无所谓,只要能洗澡,有早餐就行”。秘书在电话里笑道:“知道了”。当我在小镇上转了一小圈后,看见路边两个女孩,于是跟了上去,摇开车窗问金冠饭店在何处。两个小姑娘满面可爱的笑容,实在太美丽太可爱了,她们用一口标准德语向我解释,原来就在我前面左转便是了。

感谢瓦略文教授的女秘书没有给我找个豪华饭店,这个能洗澡能提供早餐的饭店已经是四星级的了。饭店位于山谷间,就在老城边上,阳台对面便是大山,左侧是修道院,前面是修道院的果园,右侧是布里克森大教堂。房间很宽敞,是个套间,躺在按摩浴池里还能享受电影院的情趣,卫生间里的音响效果非常好。房间多处使用成套的木板装饰的,用“舒适”两个字来形容不为过分。在饭店用过晚餐后,觉得有点累,本想出去看看老城的打算取消了。打开电视,里面20个频道中18个是德国电视台的节目。看着看着慢慢地居然睡着了,等醒来时电视还在播放美军在费卢杰枪杀伊拉克伤员的新闻。朦胧中走进浴室洗浴,当我拉开窗帘打开阳台门时,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天上一片云彩被朝阳照的火红一片,远处的山顶也被涂上了一层金色。大教堂的钟声敲醒了沉睡的黑暗,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贪婪的吸允着南蒂罗尔山脉清新的空气,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有的只是山脉,流水和宁静。

我的报告会是早上9点到11点,8点30我从饭店出来走过布里克森大教堂,穿过主教官邸花园便来到了波森自由大学的教育系大楼。整个大楼是一个水泥建筑,墙的内外都没有使用装饰材料,只是将水泥表面做了刨光处理,而无数高大的落地玻璃是装饰大楼的唯一材料。教学楼非常先进,在德国都很难见到设施如此先进的教学楼。也是因为这所大学是个新大学,而教育系里的学生几乎全是女孩子,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这里哪里是大学,根本就是天堂:)

在主楼入口接我的不是瓦略文教授,而是保尔教授,他告诉我瓦略文教授生病了。在简短的介绍后,我们一起走进了教室。一进教室就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环境实在太好了,简直就可以和德国的议会厅媲美。来听报告的都是女学生,报告前我与她们交谈中才意外地知道,原来她们一部分是学幼儿教育的学生,也就是说她们以后会做幼儿园的老师。而在中国,我们的幼儿园“阿姨”还只是中专水平。

报告会上不断地有学生举手提问,显示出对中国极大的兴趣。问题集中在“计划生育”,“农村和城市”,“中国经济的持续增长”,“中国人口变化”,“孔夫子对社会安定起到的作用”,以及“NGO在中国目前的状态”,甚至还有人问以后要在中国工作到哪里去申请。他们对文化大革命特别感兴趣,对如今的上海,深圳和沿海各地飞速的发展十分惊讶,当然也对中国目前的社会保障制度感到失望。

报告会后,保尔教授请我去喝咖啡。于是我们走进一家咖啡馆,我要了Espresso。保尔先生是位很健谈的人,彬彬有礼,说话非常慢。曾经做过13年的高中校长,在他49岁时居然可以退休了。他笑着给我解释到,那是墨索里尼时代的一些法律保留了下来,现在不可能49岁就可以退休了。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4年前取得了教授资格,从那时到现在成为了波森自由大学的“合同教授”。保尔教授学识非常渊博,我问及南蒂罗尔地区的历史时。他给我的讲解能细到年,月,日。这片属于意大利的南蒂罗尔地区原属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第二个年头,1915年,意大利和英国签定了秘密协约。当时没有人知道这个协约,只是到了1918年一战结束后才公开。原来英国人答应了意大利人在南蒂罗尔的利益,当时奥地利哈布斯堡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在南蒂罗尔的奥地利军队自行解散,各奔故里。因此,意大利人垂手获取了这片美丽的国土。在布里克森的德意志人占90%,他们一直在为自己的主权与意大利政府抗争。后来有了欧盟,当各自国门都去掉了门槛后,提自治和主权的人便越来越少了。不过从教授语气中能明显感到他的归属感,他并不把自己当成意大利人。

与保尔教授握手告别后,我有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可以去逛逛老城。布里克森确实不大,却是一座非常经典的欧洲城市。布里克森大教堂和大主教官邸是这座城市的心脏地带,不过后来地区大主教搬到波森去了。11月的南蒂罗尔地区已经很冷了,这里是滑雪胜地,小城大多以服务行业为主,因此这座小城镇被打扮的特别精致,且带古典风味。小城中到处都是宾馆饭店,其中以“金”起头的饭店为多。如:金鹰饭店,金十字饭店,金冠饭店。老城很小却很精致,奇怪的是到了中午两点许多商店的门却紧闭着,只留有橱窗供人观看。等天黑了商店却开了,难道这里的德意志人也习惯了意大利人午休的习惯? 布里克森的商店很干净,能看得出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商店里的服务人员大多以德语交谈,正午时也许是天气太冷的原因,走在小巷里感觉又冷又饿。一阵比萨饼的香味不知从哪里传来,更引得肚子一阵乱叫。寻着味儿我终于找到了家比萨饼店,推开店门迎来的是一股带着香味的热浪,比萨饼店的店面不大,里面有几个供食客站立的位置和一张小圆桌。一位烤饼师傅正好从大烤炉里取出一大块奶酪萨拉米比萨饼,饼上的奶酪还在不停地吐泡泡,萨拉米被烤的又红又亮,香味四溢,我一边排着队一边咽着口水。好不容易轮到我了,也许是我太贪心,要了整整半个大饼。店里就两人在经营,能看得出是一对夫妻。他们操着一口的意大利语,男的在砖砌的烤炉边忙乎,女人在招呼食客。意大利女人嘴里一边不停地叽叽呱呱,一边用一个大剪子把我要的比萨饼剪成小块,完了用两块小木板垫上交到我手里。接过小木板我便立即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那真叫猪八戒吃人生果,一会儿工夫八大块饼便被我消灭了。吃罢,挺了挺肚子,带着极度的满足感起身向店主拱手告别:“Ciao Ciao !”

出了店门,迎来的凉风仿佛是正需要的。此时的我满面红光的开始继续逛老城,走过一个小桥对面便是山。沿着坡道慢悠悠地往上爬,到了一个转角处往下看时,整个老城尽收眼底,大教堂,修道院的尖顶,蜿蜒的小溪,狭窄的胡同从远处看又有另一番味道。

整个城市似乎看不到几个人,漂亮的女学生到是随处可见。走过一栋小楼,看到阳台上支着一个大木柱,那是吊东西用的。这种架式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倒是常见,因为地皮昂贵许多门修的非常狭窄,因此人们便直接把大家具从窗户搬进室内。要知道在欧洲的中世纪修建房屋是要上税的,税的种类很多,有台阶税,窗户税,楼层税,门税…许多人为了少缴纳税,因此将门修的特别小,也不敢多修大门外的台阶。那时候的欧洲人也用这种方法将大家具搬进屋子里,而不能从楼道里作业。



晚上的报告会结束后,我还是忍不住想在看看比里克森的夜景。11月中的布里克森已经能闻出圣诞节的味道了,人们开始在市场搭建小木房准备圣诞市场。许多橱窗里已经布置了圣诞小羊圈,玛丽亚,约瑟夫,牧羊人还有三个国王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出现。巷道上空挂起了雪花状的彩灯,也有圣彼得的钥匙,安德里亚斯的十字,一切都准备齐了只欠漫天的飘雪了。

明天就要告别布里克森回家,最后再去大教堂看看,灯光下双塔教堂显得色彩斑斓却又觉冰冰凉凉。一阵寒风吹来,我把手伸进里衣兜,一股股白气从鼻中冒出。这里的夜晚似乎是凝固的,即便雪花落地相信也能听到嚓嚓声响。远处一个身着黑泥子大衣的男子手捧几束玫瑰在“鬼店”巷中来回走动,所谓“鬼店”还是中午保尔教授给我描述的。当我们走过大教堂时,他指着教堂上三个大主教的雕塑说:“陈先生您看那三个大主教,两边的在问中间那位:我们应该去哪里?中间的大主教单手“合十”指向前方: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鬼店。他所指的前方正好是鬼店巷的入口。”当然那只是当地人作笑的说法,同样成都人也有一个笑话:说有位出租车司机打算和同事开个玩笑,于是用对讲机向他喊话。“三娃儿,快点儿哈,展览馆有个湖南大汉儿要车回湖南,给五千哈”。三娃儿听了马上飞车奔到展览馆,一见没有人便呼叫同事:“哥老关,我到罗哈,人没有看到哈,人没有看到哈”。那为哥老关回话:“三娃儿,大汉儿就在显著位置哈,在显著位置,穿的是大衣哈,伸了只手比的是五千哈。” 三娃儿又在广场转了一圈,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哥老关说的大汉儿就是毛主席。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餐,便到车库取了车踏上了归途。收音机里传来汉堡的消息:那里正发大水。汉诺威消息:汉诺威警察局副局长,因为对绑架敲诈者逼供而被起诉,法律条文中对此行为最高可判5年徒刑。这位副局长声称:如果当时不从他嘴里马上撬出掩藏孩子的地方,被绑架的孩子时刻都有生命危险。果然当警察找到孩子被藏地方时,11岁的小男孩已经死了。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而今天警察局副局长因逼供而被起诉。司法界和市民对此起诉看法各异…

车在山间奔驰着,当指路牌上出现英斯布鲁克时城东下口时,我打了转弯灯。英斯布鲁克是我这次南下计划之内的城市,是奥地利第四大城市。虽说是第四大,可她比人口过百万的维也纳来说只能算一个小城市,英斯布鲁克只有不到13万的人口。来奥地利数次都没有来拜访过这座久仰的城市,记得还在学德语时在一篇课文里曾经读到过“金屋顶就是英斯布鲁克市的象征”。因此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个“金屋顶”。

还没进市区便远远看到跳台滑雪的高台,和芬兰人一样奥地利人也酷爱雪上运动。这里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做雪上运动,阿尔卑斯山给奥地利,瑞士,意大利,德国带来了无尽的美和生机。进入城市后,转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一个停车位,最后驶过大桥在河对岸终于找到了一个停车位。下车后立即赶到河边,来欣赏这里的一切。右图:金屋顶

 

和布里克森不同的是,英斯布鲁克显得十分大气。周围雄壮的雪山把这座城市衬托异常气派,这里明显感觉是一个大城市,很有意思的是这里的人行横道很多,隔几步就有一个,而且斑马道边没有红绿灯。车辆都让行人先行,体现出特殊的“人权”。在德国一般人行横道都有红绿灯,过路人要按一下灯柱上的按钮,过一会显示绿灯时,车停人过。

虽然以前没有来过这座城市,但这里的许多经典景点却早有所闻,金屋顶,雅可布大教堂,安娜柱,老市政厅,霍夫堡,霍夫教堂,阿姆布拉斯皇宫,鲁道夫喷泉,奥托堡等都是英斯布鲁克的名胜。但其中最令我神往的还是金屋顶,也许算是和它有一点渊源的缘故吧。很巧的是过了大桥正对的就是金屋顶,1420年到1460年期间蒂罗尔(Tirol)的选侯弗里德里希四世居住在此。当时还没有金屋顶,这个后来成为英斯布鲁克象征的金屋顶是1500年由马西米连一世皇帝下诏制作的,2657块铜瓦被镀金搭建成屋顶。建筑外墙上的意大利式湿壁画是马西米连皇帝的宫廷画师Joerg Koelderer的手笔。画中有马西米连皇帝和他的两位王妃,从图案中还能找到许多徽记和隐藏的提示,当然都是与马西米连皇帝有关的。在舞者后面的字样到现在还没有破译,更为这个金屋顶增添了神奇的面纱。

金屋顶后面是雄伟的雪山,左侧是老市政厅,正前方的大道便是著名的玛丽亚.特雷萨大道(Maria Theresien Strasse)。玛丽亚大道非常宽阔,左侧多为各国领事馆,右边有许多教堂,在大道尽头还有个凯旋门,那是1765年哈布斯堡女王玛丽亚下诏修建的,也是为纪念彼得和西班牙公主玛丽亚结婚所建。凯旋门北侧浮雕是反映死去的英斯布鲁克皇帝弗兰茨一世的。

两小时的英斯布鲁克游虽然短暂,却圆了我的梦。不知道为什么,在返回德国的路上满脑子尽是当年学德语的情形。天慢慢黑了下来,天空下起了雨,前方货车车轮甩出一股股水浪冲击着前窗,刮雨器疯狂地来回摆动着。前面还有500公里的路,就快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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