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依《长篇小说连载》第十一章

归依《长篇小说连载》第十一章

        刘慧出嫁的那天,天气不是太好。据说女儿出嫁那天,如果能下一点小雨,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那样就会给双方家庭都带来好运。这一天虽然没雨,但阴沉沉的天幕,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抑。这种压抑感与刘慧的心情,交合在一起真有点让她透不过气来。今天她虽是个新嫁娘,但她怎么也无法找到女子初嫁时,那种激动与羞涩并存的幸福感来。      
  
    她与未婚夫订婚到今天迎娶,时间虽然不是太长,但,她对她的未婚夫还是有一定了解。在订婚期间,他也来过她们家几次,节日和他家中有事的时候,她也去过他家几回。

  当她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刘慧虽然无法找到与刘勇在一起时的那种甜蜜与幸福的感觉,但面对彬彬有礼,一表人材的他,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的讨厌和不快。他对她还是很尊重的。

  他知道乡下的女孩子,不会像城里的女孩子那样开放,彼此还没相识几天就能揉揉抱抱、亲亲吻吻,有的还能同床共眠。城里人求的就是那份心动的感觉,至于这种心动能动多久,他们是很少去认真想过的。

  而乡下人求的是过日子,找过日子的人,没有绝对的把握,那个女孩子都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初吻交出去。在那时的乡下,恋爱中那个女孩子能让男孩子吻了,那这门亲事就不会在有什么变化了。她和他的短暂恋爱过程中,他也只拥抱和亲吻过她一次。

  刘慧木纳地坐在镜前,让母亲为她梳妆打扮。那时的乡下还没有时兴新娘子到店里,让专业化妆师来化妆。而按传统做法,女儿出嫁时必须由母亲亲自为其梳妆打扮,以示娘家为女儿梳理去旧日的烦忧,祈求于来日的幸福。

  母亲手拿牛角梳,一边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哼唱着流传很久了的梳理歌:

  一梳天门开两扇,福气东来进家门。

  二梳地门关的紧,财宝入门不回流。

  三梳观音送童子,明年喜儿抱回门。

  四梳月老牵红线,喜结良缘共白头,

  五梳平安挂门中,无病无灾祸不通…….

  母亲的梳理歌还没唱完,刘慧的泪就如断了线的雨,从腮上滚滚落下。她的泪水中包含着几年来,她的父母为了她的婚事,而操碎了心的一种内疚;包含着她几年来对刘勇的无限深情;最多的还是她几年来自己与命运抗争的无奈结局。

  这无声的抽泣,就似那震天的惊雷。震的刘慧五腑六脏痛彻心菲,扰的她的思绪在翻江倒海。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她真想能痛痛快快地嚎啕大哭一场后,从此抛开过去所有的一切,从新开始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突然门外鞭炮齐鸣,锁呐声声,汽车喇叭也长按不停,接亲的车到了。

  抬嫁妆的人开始将一件件东西往车上搬。虽然她们家不富,但按当地的风俗习惯,娘家是不能没有陪嫁的。福建不管那个地方,都十分重视女儿出嫁时,娘家办的嫁妆的多少。因为陪嫁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女儿过门后,在夫家的地位问题。同时也直接关系到,自己在对方眼中的地位问题。

  如果对方是个独生子,没有个比较那还好办些,要是夫家有好几个兄弟,那就更要比比看那房的媳妇,过门时娘家办的嫁妆最丰厚。嫁妆丰厚公婆对她当然会高看一眼,嫁妆微薄当然也会另眼看待。这也不能怪他们势利眼,现实生活就是那样的实实在在。

  听说现在的晋江一带,嫁个女儿多则得花上百万,少则也得花近十万。福州人经常和那些单身青年开玩笑说:“小伙子,眼睛放亮点,只要你找一个晋江女孩子做老婆,你就能在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

  当时刘慧提出要双份彩礼,既有为父母着想的成份,也有为自己着想的成份。她也不想一嫁过去就让人家看不起啊。

  彩礼车上有彩电、有冰箱、有洗衣机、有自行车、有皮箱、......連馬桶都没有少。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大车。这在当时应当说嫁妆是很丰厚的了。

  一切仪式都按传统的风俗进行完毕后,刘慧在哥哥的陪护下,挽着那位即将成为她老公的右手,慢慢地向婚车走去。

  刘慧一跨出家门,眼睛就在人群中四下寻找。送亲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更多,她一时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于是她放慢了脚步,一步三回头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她多么希望能在此时,和勇哥做最后的无语对视,以此了结他们之间的数年苦恋。当她缓慢地走到婚车边时,还是没有看到刘勇在人群中出现。

  新郎已经将车门打开,向她做出了请上车的姿势。刘慧最后扫了人群一眼,无奈地收回自己的眼神,一头钻进了车内。

  车缓缓地沿着乡村小道前行,鞭炮声此起彼伏,乐队吹吹打打跟在婚车的后面。送亲的队伍到了村口外的榕树下,那里建有一座告别亭,不管是女儿出嫁,还是儿子出远门,家里的亲人都只能送到这里后,就必须与他们告别。千里相送终一别,不如早些别过,让出行的人专心去奔他们的前程?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祖先,要在此地建这么一座告别亭的用意所在吧。亲友们与刘慧做再次告别后,就回村里去了。婚车加快了速度向村外开去。

  村子渐渐远去,刘慧几次回首,车后除了那滚滚尘土,那有刘勇的身影。这让她多少有点感伤。在怎么样你就当一个普通乡亲,来送我一程总不算过份吧?可你为什么就不来呢?

  正当刘慧在想着刘勇为什么不来送她,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司机一阵急促的喇叭声音,让她回过了神来。她看到车前方的路中间,有一位年轻人,身上背一个大背包,在背包上贴着这样一幅字“学不成厨师誓不返家”。

  他就这么在路中间大摇大摆地慢慢走,嘴里还在大声地吼着那首最流行的<红高梁>主题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啊头。。。。。。”司机的喇叭声按的越响,他吼的歌声就越响,他边走边唱,就是不给汽车让道。

  新郎以为遇到一个故意找事的人了。乡下结婚都是要讲时辰的。什么时间到女家接亲,什么时间必须将新娘接到家,什么时间拜堂,那都有一定的讲究,如果误了时辰,那就不吉利了。于是新郎心里焦急的上火。他想下车给那个年轻人一点钱,求他让他们的婚车过去。

  刘慧制止了新郎下车,她摇下车窗冲着那个年轻人喊道:“你别唱了,快去学你的厨师去吧!”虽然刘慧的心痛的发酸,但在她的脸上则看不出她内心的悲伤。

  那个年轻人好像突然被人拔掉了电源,歌声嘎地一下就断了音,并一闪身立即让到了路旁。司机立马一踩油门,车呼的一声就冲了过去,刘慧急回头再看时,黄尘中只有渐渐变的模糊不清的身影。

  当刘慧将目光转回到新郎的脸上时,她感觉出这位精明的夫君,似乎从中感觉到了什么,在他那依然微笑的脸上,已揉进了一丝不快的成份。刘慧不想对他说什么,因为她也说不清楚什么。

  婚礼不敢说是盛大的,但一切都是按既定的传统程序进行的。拜天地、拜神明、拜父母、拜内亲、拜外戚。。。。。。虽然拜的刘慧头昏脑胀,眼花缭乱,但她手指上多了好几枚金戒指,脖子上也加了一二条金项链。口袋里的红包到底有多少钱,那只能到洞房时,交给夫君在慢慢点吧。

  数小时后,喝喜酒的人都慢慢地离去了。但那些喜欢闹洞房的年轻人,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这对新人。

  闹洞房还得有一定的规距,并不是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的。闹的不好有时也会好事变坏事的。曾有个报道说是湖南有一个小山村,因闹洞房的人太过粗鲁,新娘子无法承受耻辱,而自杀身亡。

  他们按规距先将那大红枣子乱撒在床上,这种做法并不是恶作剧,想让新人睡不好觉。而是取义“枣子”的同音“早子”,是祝愿他们早生貴子的意思。接着又将花生撒在床上,取义“花生”,既生男来要生女,儿女双全。还有一些传统的讲究按程序办完了,大家才可以自由发挥,拿出各自的招法来向新人发难。

  那些节目也不过就是什么“共享太平”“甜蜜蜜”“过独木桥”“猪八戒背媳妇”等小儿科。村里人朴实,只是图个热闹,并没有太多的恶作剧的成份。

  尽管都是些小儿科的节目,但要做得好,让闹洞房的人满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个小节目不折腾你半小时,决不会放过你。等那些人闹够了离开了洞房,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两位新人也早已是疲惫不堪了。

  当刘慧被她的夫君抱上他的婚床,她还真有点散架的感觉了。疲惫加羞涩的刘慧只能无声地任由夫君摆布,而表现不出半点的激情和欢娱。这让新郎的兴趣大减,刘慧能感觉的出,新郎对她在床上的表现是不满的。因没有熄灯,她隐约看出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在车上时就已经揉进了的那种不快。

  当完了事,他从她身下抽出那块白绢布,看到那梅花朵朵,在向他频频微笑时,那种不快才骤然消失,并深情地将她再一次揉进他的怀中,温柔地亲吻、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身子,慢慢地带她到达那理想的境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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