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之大牌篇(三)――庞统求职

不求逐浪多沉起,但愿随风永荡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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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次老飘给他家讲的两个耍大牌范例,一个是完胜而另一个是完败。其实在实际生活中这样的极端情形还是少见的。一般来讲,耍大牌很难做到完胜,即使你机关算尽,也会有你预料不到的事情会出现,所以随机应变显得很重要。有时实在强攻不下,退回来迂回一下,从侧面或从后路进攻,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今天老飘要讲的就是这样的例子。和前两次一样,这范例也来自《三国演义》。

今天的主人公也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出道很早,名气相当大,要不是后来在落凤坡夭折,历史可能都要改写。他就是和诸葛亮并列于那有名的广告词“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之上的凤雏先生,姓庞,名统,字士元。

当初周瑜在三江口用火烧退曹操的百万大军。有几个人功不可没。第一当然是周瑜,统筹计划,坐镇指挥。第二是诸葛亮,借来三天三夜的东风,才有火攻的自然条件。第三是阚泽,独闯曹营献诈降书。第四就是这庞统,就是他向曹操献连环计,骗曹操把战船钉在一起,才使得后来烧得那么惨。前三个人在赤壁大战后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唯独这位庞统庞士元是一无所获。其实他要是愿意跟着周瑜,也能够混个参谋长干干。但是这位是个傲眼无物的主。总觉得周瑜不如他,一直不肯屈就。所以,庞先生就拿着当时献连环计时曹操赐给他的50两金子在家逍遥自在,坐吃山空。

后来孙权和刘备为了荆州的归属问题一直明争暗夺。闹了好几年,最后诸葛亮设计把周瑜给气死了。临死时周瑜推荐现任参谋长鲁肃做了总司令。庞统一听,后悔得好几天没吃饭。一想当初要是跟着周瑜当了那个参谋长,总司令现在不就是自己了。不过话又说回头,人算不如天算,当时谁能料到年纪轻轻的周司令没几年就玩完了。 这位凤雏先生倒还是能审时度势,认清了当时的人才市场已由前几年的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象诸葛亮那样坐在家里等人三顾茅庐的事情是再也不可能的了。另外刚才管家来报告,由于没有啥硬收入,以后家里要cut cost。出差时吃饭住店由以前的五星级标准降到三星级。庞统在家呆不住了,所以想借着给周瑜吊丧的机会露露面。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可以做做。


庞统到东吴海军基地柴桑时,正值诸葛亮正在祭奠周瑜亡灵。诸葛亮把祭物放到灵前,亲自奠酒,跪于地下,宣读祭文。 祭毕,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一时间东吴的谋士武将哭声一片,把以前对诸葛亮的恨抛到九霄云外。相反鲁肃他们过来劝诸葛亮。

祭奠完后,诸葛亮和鲁肃告别,回到江边刚要上船,就听后面有人说话:“亮兄,你用奸计把周瑜气死了,现在又来这里假哭,骗取人家同情,是不是欺负我们东吴无人呀?” 诸葛亮一看,原来是庞统。就哈哈大笑说:“这事情自然瞒不过凤雏先生啦,来,咱们到船上聊聊。”两人携手上船,庞统就把要到东吴找工作的事说了。诸葛亮说:“孙权那小子我见过,人不咋地,不一定能重用你。你先去试试。要是不如意,你就到荆州来,咱哥俩一块辅佐刘备,这人挺地道的。这样吧,这段时间我不在荆州,我给你写封信。你要去的时候,拿着这个,刘备肯定会重用你。”说完, 两人就分手了。


一会儿,庞统来见鲁肃。鲁肃很高兴。虽然他当上了总司令,可是他知道自己能力差,很希望有高人来帮忙。他清楚庞统的能力,所以就给孙权推荐庞统:“周瑜虽然推举我做总司令,但是我这人能力有限。现在有一个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谋略不减于管、乐,枢机可并于孙、吴。以前周瑜还经常讨教他,诸葛亮也很佩服他,他现在就在这里,你为啥不请他来帮忙?” 孙权说:“真的,他是谁呀?” 鲁肃说:“襄阳人,姓庞,名统,字士元,外号凤雏先生。” 孙权很高兴,他也听过“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的广告,而且还见过诸葛亮,对他的才智印象很深。当时就叫鲁肃把庞统请来。

庞统得到消息后,也很高兴。跟着鲁肃到了孙权官邸。其实庞统当时并不想耍大牌,刚开始见到孙权说话还很客气。可是孙权这人有一毛病,喜欢以貌取人。这位庞统先生各方面都好,就是长相差点。按《三国演义》中说法是:“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 其实按现在的审美标准,除了“掀鼻”以外,别的几条应该没啥大问题。可是孙权这人特别挑剔。他一看庞统,吃了一惊,呀,这人怎么长这样呀,这以后要是天天和他在一起,心情肯定好不了。心情要是不好,我哪有心思日理万机。而且听医生说如果心情长期压抑,对身体也不利。这时候他就想结束会见了。可是没办法,既然把人请来了,就得过过面试的程序吧。看到孙权皱着眉,庞统也觉察出来孙权对自己不那么欢迎,心里也开始不痛快了。

孙权首先问:“先生学术的主攻方向是什么?在哪个一流杂志上发表过文章?” 庞统回答的有点拽:“我这人和别人不一样,学的东西不拘执某一方面,讲究随机应变。对那些狗屁学术杂志不感兴趣。不过,我有时在网上灌灌水。高兴时也在网站论坛上弄几篇歪文劣诗什么的。对了,我那篇关于人相貌的文章你看了没?”

孙权说:“没看过,我不太爱上网。” 接着又问:“先生认识周瑜,你的学问比他怎么样?”按道理庞统这时应该谦虚一下,可是因为他心里不痛快,所以他就犟着回答:“我跟他不是一个专业,没法比较。” 孙权对周瑜非常敬佩,听到这话自然很不高兴:“我下面还有几个来面试的,你先回去。等我们研究好了再告诉你。” 

庞统这个气呀。心想,这真是卧龙升天,凤雏落地。人家诸葛亮是三顾茅庐才上任的,我TMD自己跑来了,大牌还没来得及耍,就让人给赶回去了。回到酒店后他闷闷不乐。鲁肃知道后过来劝他,说你这么大学问,不愁找不到工作。要不你到刘备那里试一试?庞统一想,可不就剩下这一条路了。一共只有三大公司,曹操那里本来对我还不错,可是我给他使坏,骗人家把战船钉到一起,结果让周瑜一把火给烧了。我要是再去,他还不把我劈了。鲁肃说:“这样吧,我认识刘备,我给你写个推荐信吧。”在推荐信里,鲁肃把庞统着实夸了一番。特地嘱托刘备不要象孙权一样以貌取人。信的大意是:“庞士元非百里之才,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如以貌取之,恐负所学,终为他人所用,实可惜也!”

按道理,庞统身上有鲁肃和诸葛亮的两封推荐信,到刘备那里弄个好职位根本就没问题。可是这时候庞统心里特别扭。他想,当初诸葛亮做广告时把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并列,全国人民都知道。现在自己在东吴找不到工作,靠着推荐信才在刘备那里找到个差事。说出去多难听。人家卧龙是三顾茅庐请来的,我凤雏是托人开后门来的,这叫我以后怎么在荆州混呀。所以他盘算着,这次怎么也要耍耍大牌,找回点面子。

不过凤雏先生庞统有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信用卡上的余额没多少了。来的时候管家让他以三星级宾馆为标准。可是,我们这位凤雏先生什么时候过过那种穷日子呀。这几天,他不光吃住在一流的五星级宾馆,也且由于心情不好,晚上还到卡拉OK叫小姐陪着。离开东吴时一结账,庞统吓了一跳。剩下的钱减掉到荆州的船票,就只够吃两顿饭的了。不过他还是对刘备那里充满信心。心想,实在不行,跟诸葛亮先借点。

由于囊中羞涩,庞统对这次耍大牌有了点顾虑。尤其是当他到荆州后,听说诸葛亮不在,心里有点慌了。心想这要是大牌耍杂了,那真得要露宿街头了。不过也没办法,为了以后的发展和自己的名声,大牌还是不能不耍的。而且看刘备当初三顾茅庐那种求才欲渴的劲头,我耍点大牌应该没啥问题。想到这,他信心百倍,昂首阔步朝刘备官邸走去。

可是庞统这次又失算了。他不知道现在的刘备已是今非昔比了。赤壁大战后,刘备靠诸葛亮的计策得了荆襄九郡,后来又攻下了长沙等地,收了黄忠魏延等名将。加上诸葛亮在经济上实行一系列改革,国民收入大幅提高。GDP一直都是呈两位数增长。加上去年把孙权的妹妹娶到手,刘备现在那小日子过得,一个子,爽!

今天他刚刚陪孙夫人看完国家歌剧舞剧院的芭蕾舞演出,正要和孙夫人一起睡个午觉。就听外面人报告:“江东名士庞统庞士元求见。”刘备以前听说过庞统得大名,当然很高兴,说:“请他进来吧。”

这时刘备看见门口大摇大摆走来一人。由于反光,当时还看不清面部。所以刘备是笑脸相迎,说:“先生远道而来,欢迎欢迎。” 等庞统走近后,刘备一看庞统的黑脸和那掀鼻,当时吓了一跳。不过刘备具有天生的表演才能。装哭装笑那都是随手拈到,小菜一碟。装的时候旁人根本看不出来。

庞统他哪里知道刘备已经是从真笑变成装笑啦。心想,这刘皇叔还真是不错,比那黄眼睛的孙权强多了。看来自己的大牌今天要圆满成功。按道理,这时候庞统要跪下行礼了。可是他的大牌项目已经开始启动了,这老兄对着刘备,用手作一下揖就算是有礼了:“我听说你这里招人,我来找个饭碗。”

这时刘备有点烦他了。心想,瞧你长的那样,还不懂礼貌,好吧,我把你打发了得了。说:“荆楚稍定,苦无闲职。此去东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名耒阳县,缺一县宰,屈公任之,如后有缺,却当重用。” 刘备当时想,我给你个小县令,你肯定不做,这样就把你打发走了。

庞统一听这话,犹如冷水浇在热脑袋上,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想,这TMD是怎么了,刚才不是挺客气吗,怎么一下子又变了。他看看刘备,刘备依旧还是那样乐呵呵的样子。庞统气得是羞愧难当,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我他妈何苦来着,大老远到这里来受气,还不如就在家办个兵坛网站算了。当时第一反应他就想扭头就走。可是庞统到底是凤雏先生,关键时候很冷静。两个原因让他不能走,第一是经济困境,没有钱,怎么回去,总不能要饭回去吧。第二是事业方面的原因,我这样就回去,还不知道人家怎么笑我呢。以后就是办个兵坛网站,也没人来灌水呀。所以,不到半分钟,他就镇定了:“那好,皇叔,我明天就去上班。” 说完辞别刘备就走了。这时候刘备反倒纳闷了,啊,给你个县令你就干了。直后悔,当时就应该给他个乡长。其实刘备不知道,今天对于庞统,就是给他个副村长,他也得干。

庞统又气又恨地到了耒阳县。经过一番思考,他又设计了一套耍大牌方案。上任以后,他就像退了休一样,不理政事,整天在县政府招待所用公费喝酒。晚上还天天到卡拉OK找小姐。影响很不好。县纪律检查委员会立马有报告上到刘备那里。刘备一看大怒:“这小子竟敢如此,看我不整你。”当时他就让张飞带着国家纪律检查委员会主任孙乾去查。庞统得到了消息,听到张飞和孙乾来了,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大叫:“天助我也!这次大牌终于要成功了。”

大家可能纳闷,庞统为啥高兴? 待老飘交待几句你就明白了。刘备两个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都是极具性格的人。关羽是傲于士大夫,礼于庶人。意思是他对下面老百姓挺好,可看不惯当官的,尤其是耍大牌充大腕的。你想,要是刘备派他来了,庞统只能是脚下摸油开溜这一条活路了。不然,青龙偃月刀下又要添一死鬼。可这张飞和关羽相反,他是礼于士大夫,苛严于下人。别看他平时对手下又打又骂,可是他尊重知识分子,尤其是有本事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张飞由于自己相貌也不咋地,从不以貌取人。这点庞统早就打听清楚了。一听张飞明天就到,而且还有孙乾陪着,他能不放心吗。他唯一担心的是张飞要是按不住火,可能会做出鲁莽的事。这下好了,有好脾气的孙乾陪着,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这家伙干脆把自己剩下的工资全买了茅台酒,一直喝到半夜才睡下。

全县官员和老百姓听说张三爷来了,都早早起来到路旁迎接。你想,张飞那是何等人物呀,刘备的弟弟先不说。他当时的传奇经历谁不知道,知名度那比现在的姚明都高。张飞骑在马上,看着人山人海的欢迎群众和官员,唯独没看见县令庞统。问:“县令何在?”有人答: “庞县令自到任及今,将百余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旦及夜,只在醉乡。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 一听这个,张飞是真生气了。当时就要让卫兵把他给抓来。这时孙乾说话了:“庞士元乃高明之人,未可轻忽。且到县问之。如果于理不当,治罪未晚。”这孙乾知道,庞统是个很优秀的人,责任心一直很强。现在这样,里面肯定有原因。

张飞到了县衙门,在正厅上坐下,让人叫县令来见。一会儿,庞统衣冠不整,脸也没洗,嘴里还有酒气,摇摇晃晃就来了。张飞大怒:“吾兄以汝为人,令作县宰,汝焉敢尽废县事!”这时候我们的凤雏先生开始耍上大牌啦。他不慌不忙地笑着对张飞说:“将军何出此言,我庞统废了县中何种公事呀?”

张飞说:“你还装糊涂,你上任都一百多天了,天天喝酒,不上班,怎么能不废政事?”

庞统说:“这小县,地方不足百里,有啥政事?即使有些小的公事,有何难决断!还用得着我天天坐班?将军你先坐着,喝点茶。看我把公事办了,再陪你说话。听说将军也喜欢喝两盅,我还剩下两瓶茅台,中午我陪你。” 气得张飞把本来就圆的大眼珠子瞪得象乒乓球一样,说:“好,你牛,我就看看你有啥能耐。” 心想,你TMD还想喝酒,一会儿我让你喝猪尿。

这时庞统吩咐,通知打官司告状的都到县衙门来。手下人告诉他这些人都已经来了。你想呀,那些人等这么多日子了,今天听说上面来人了,能不来吗。庞统说那好,你让他们按递状日期依次排好队。然后叫来两个秘书。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让把文房四宝也准备好。他先让左边的秘书给他读状纸,然后一边嘴里问案情,手里写判决书。写完后交给右边的秘书宣判。后来他是同时操作三个案子。右边秘书宣判第一个案子,他手里嘴里忙第二个案子,耳朵听第三个案子的状纸。而且速度极快,也就是每5分钟一个案子。不光速度快,判决也非常公正。原告被告都满意。

这下把三将军张飞给看呆了。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亲自给庞统倒了一杯茶,说:“先生别太累了,先喝杯茶。” 庞统连头都没抬,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将军别急,这一会儿就好。” 说完更快了,3分钟一个案子。不到半天,把一百多天的案子全判完了。 原告被告均欢喜而去。然后庞统把手中的毛笔一扔,对张飞说:“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权,吾视之若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

这时不光是张飞,在场所有的人都对庞统佩服的不得了。张飞说:“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 庞统说:“我还用得着你举荐,看看这个。” 然后掏出鲁肃的推荐信。张飞一看,啊呀,我兄以貌取人,差点失去一大才。然后,张飞到县政府招待所给庞统买了50瓶茅台,还丢下100两银子。对庞统说:“先生在这里等几天,我到荆州告诉我哥哥来接你。酒你随便喝,菜你随便叫。钱不够用,就记在我账上” 说完,策马而逝。

见到刘备后,张飞细说此事,刘备也听呆了。看完鲁肃的信才知自己以貌取人差点失一大才。这时诸葛亮也回来了,问起庞统在哪。刘备说在耒阳县当县令呢。诸葛亮说我不是有信让你重用他吗。刘备说没有呀,他没给我你写的推荐信呀。当时他连鲁肃的信都没给我,还是张飞给拿来的。诸葛亮说:“士元非百里之才,胸中之学,胜亮十倍,你让他做县令,太委屈他了。”

刘备随即令张飞往耒阳县敬请庞统到荆州。庞统到时,刘备下阶请罪。庞统这才量出孔明所荐之书。玄德看书中之意,言凤雏到日,宜即重用。刘备连声说对不起。然后立刻封庞统为副军师中郎将(和诸葛亮的军衔一样)。庞统这才带着复杂的心情从他的掀鼻里呼出了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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