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出生的预产期是3月15日,也即国内的“消费者权益日”。不过,生个“打假英雄”在美国,似乎也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
都说生男孩会提前,果然到了3月3日的早上7点半,就有了所谓的“见红”。
在美国,医院和诊所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般的看病、体检、甚至小手术等都是去诊所看,只有大病、生孩子等必须住院了,才去医院。
我打电话给要去生产的医院。产科咨询热线的护士问清我并没有宫缩,她说“见红”并不意味着马上要生,可能还要好几天呢。她告诉我当天正是我的妇科医生崔格斯大夫在医院作值班医生。她还答应帮我联系一下崔大夫。
我和老公化了80美元上的产前训练班就是在这家医院上的,当时还参观了产房和婴儿护理室。哪儿是这家医院24小时的入口,哪儿是停车场,哪儿是待产室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我还提前填好了住院登记卡。
2天前,我还搞了一回“演习”。因为偏头痛,打电话给崔医生,他怕我是“妊高症”,让我直接去医院,结果在待产室观察了几个小时,绑上一堆仪器,又被一位女医生盘问了一通,才放回家。好处是开了假条让在家卧床休息,不必去上班了;而且B超看过,胎儿一切正常,既没有胎盘前置(易引起大出血),宝宝也没有脐带绕颈。所以这次要去的话,已经是“二进宫”了。
过了不久,护士打电话来,说崔大夫让我直接去医院。我早已准备好了生产住院用的几个包,老公急急忙忙装上汽车,看上去跟要出远门似的。后来发现大部分都没用上。宝宝的汽车座椅(
在美国的医院,一般来说如果产妇宫缩不到5分钟一次都会被打发回家,而我连宫缩都没有,估计还是会象2天前那样。抱着这样的想法上了车,开了半个小时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医院。
到产科报到,熟门熟路躺到待产室的床上已经9点多了。过了一会儿,崔医生到,检查了一下,说才开了一指,但宫口已变软(DILUTE),是要生的预兆。
崔大夫一副很好商量的样子:“反正就在这几天了,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地赶来,还不如今天就给你打催产素生了算了。”
“哟!我还没准备好呢。”总以为今天还能回家,这下让留下,大感意外。
“你看你这周已经是第二次来啦。”崔大夫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我老公先沉不住气:“那就住院吧。”
我虽然挺不情愿的,还是只好服从医生。网上、电影电视上看了种种吓人的生孩子的故事,自然是能拖则拖,这回躲不过去了,只好乖乖地坐上轮椅,由护士把我从待产室推到了产房。
医院很大, 产科是在座圆形的建筑里。中间是护士们值班的一圈台子(监控中心),有连到各产房的各种检测产妇血压、胎儿心律等等仪器。产房沿监控中心一圈排开。分给我的那间产房很大,附有有淋浴的卫生间。这房间比我们上产前训练班参观过的产房要大,以前好象有2张产床,现在放另一张床的地方放了一个可拉开的沙发,用于家属陪夜睡觉,想得挺周到。房间里还有电视、衣橱等,可哪有心思看电视。护士给我肚子上绑了带子,监测宫缩情况和胎儿的心跳,右手手臂上绑了测血压的带子,每半小时自动测一次我血压。床边和护士监控中心都能看到这些数据。左手手腕上挂上了静脉滴注的催产素,据说一开始剂量比较小,后来越来越大。
老公捧着摄像机在产房里里外外拍了一阵。幸好有录像为证,否则,事情已过去一年,有些都想不起来了。
挂了一阵催产素,隐约觉得小腹有点象月经来的痛。12点差15分,护士来了。
我还傻傻地问护士:“肚子下方有一阵阵隐隐的痛,是宫缩吗?”
她倒没笑话我:“是。这就是宫缩。”查了一下,还是只有一指开。
到了中午十二点,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听说了种种美国医院不让吃东西的故事,抱着侥幸心理问护士,能否吃点东西。没想到居然同意给我吃午饭。可是等啊等,饭还是不来,只好让老公先去医院一楼的餐厅填填肚子,也藏了点揩油他的午餐的意思。老公毕竟不放心,买了份快餐带上来。还好我的午饭也来了, 老公心情特好,把我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全拍下了录像。好象少有象我这样在医院大吃大喝的。后来也有护士奇怪怎么让我吃饭,不过也只是奇怪了一下,并没有追究什么。饭吃到后来,阵痛已经有点需要用我独创的“呼吸大法”来对付。
到了下午2点钟多,阵痛加剧,“呼吸大法”不太管用,只好开始“唉哟哟”了。进来个护士,说这“唉哟哟”无济于事,要多吸氧气,让胎儿也得到氧气。於是只好忍住“唉哟哟”,当阵痛来时猛吸气。催产素的剂量越来越大,宫缩变得越频繁、越来越厉害,回回指数都达到了100多。眼看着要撑不住了,正好进来个护士,可怜兮兮地问她:“可不可以打EPIDURAL(腰麻)?”因为听说不开到几指以上不给打,而我上回内检才说开了一指。没想到护士很爽快地说:“可以。”连内检也没做。
麻醉师很快就来了。我产前早就钻研过有关“腰麻”的章节,还询问了打过腰麻的在美同学,加上这时阵痛已经快受不了了,虽然麻醉师在解释“腰麻”的事,我已经顾不上听了,只剩一个劲“OK”的份了。可气的是我老公-“平 时不看书,临时抱佛脚”,到这时医生要签“生死状”了,他开始好学不倦地提问“十万个为什么”了,任我在一旁痛得死去活来。他自然是为了我好,可也不看个时候。我嘴上没顾得说他什么,心里恨不能踹他一脚。我一把抓过“生死状”,自己签了。
打“腰麻”后要就要插导尿管,我执意要去先小便再插。於是在老公和护士的帮助下,拖着一大堆东西去了趟卫生间。为时约两分钟,阵痛也来了两回,回来接上床边的仪器一看,宫缩指数都有180。
助产士扶我在床边坐定,由於麻醉的针管要插入脊椎外层,所以必须保持不动。可这时剧烈而频繁的宫缩使我豆大的汗珠啪啪只往下掉,要保持不动谈何容易。助产士非常好,她让我抓住她的两个拇指,阵痛一来就使劲捏。打“腰麻”了,先上局部麻醉,然后再插针管到脊椎外层上“腰麻”。我老公在我背后看得清楚,麻醉师第一次没插成功,第二次才成功,可见也是个技术活,不是那么容易。就这上“腰麻”过程,就来了好几次剧烈的阵痛,那助产士的拇指估计被我捏得挺疼,但她一个劲鼓励我,真是不好意思。
上完“腰麻”,马上就不疼了,终於舒了一口气。我背后拖着输“腰麻”的管子躺回床上,身子已经汗湿。助产士一检查,宫口居然已经开到6指。接下去,我就躺在床上养精蓄锐,老公不时察看一下床边的宫缩及产妇血压心跳、胎儿心跳的监视器。
我迷糊了一会儿,把眼镜搁在侧边,不小心一个翻身,眼镜啪地从侧边缝里摔到地上。由於是树脂片,倒是没碎,只是一个镜片掉出镜框。戴上看东西,一只清楚,一只糊;要不然得闭上一只眼睛,难受得很,干脆不戴了。所以接下去的一切都在模模糊糊中进行。
我正闭目养神,突然几个护士冲了进来。原来,他们在外面的监测台发现我这里胎儿的心跳降到70多跳(本来是每分钟140多次),情况比较危险。他们忙着给我翻翻身,调整一下躺的姿势,胎儿心跳又恢复正常了。其实我老公从床边的监视器上也看到了,但他没跟我说,大概怕我担心。见我责怪他,就说“他们(指护士们)有经验,会处理好的。”助产士让我吸氧,说我多吸氧气,可以让胎儿也通过胎盘多得到些氧气,不至於产生宫内窒息。她又去找崔大夫,让他给我人工破水,此举有助于加快产程。老公在侧面,手捧摄像机拍下了崔大夫给我人工破水的过程。我们俩都不知道,人工破水已经完成,还傻傻地问护士呢。我么,大概是打了“腰麻”,一点都没感到别人形容的“一股热流从下身流出”; 老公么,大概是忙着拍录像吧。破水一检查,已经开7指了。
晚上7点钟,助产士来检查,居然已开到十指了。可她说宫口有层什么东西还没全开,让我再等等。这一等就等到了9点。这期间,助产士打电话让崔大夫过来,要准备生了。有许多姐妹说,要生的时候,身体会自然让你用力,可我一点没有这种自然的冲动。可能还是“腰麻”的关系,说到“腰麻”,确实得感谢它,给我节省了体力。我这“腰麻”也上得好,不觉得痛,但能感到肚子的收缩。这时助产士和我老公一人架著我一条腿,看着床边宫缩监视器的,等宫缩到来的时候,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让我使劲生(PUSH)。这时才发现平时该多练练肺活量,吸一大口气,要数到十才吐完,我往往到“七”就无气可吐了。我刚到产房时曾跟护士讲过,我生不下来就给我侧切(从亲戚那儿得到的窍门,生的时候可省点力气)。助产士不停地鼓励我,说我干得好(GOOD
小胖生下来重量是7磅13盎司,也即7斤1两。幸好提早了12天,否则,胎儿大了,会比较难生。我生的时候是自然撕裂,崔大夫给我缝了不少针。后来发现,侧切医生省事,当然对自己生不太出来的也好;但美国的医生还是鼓励自然撕裂,恢复起来比较快。我产后用了美国流行的坐浴盆(SITZ BATH),每天用温水泡泡,伤口恢复得很快,两周就基本好了,也不用拆线(线会慢慢化掉)。我生完第二天在医院就洗了淋浴,还自己下床走去泡坐浴。崔医生还鼓励我产后每天走动走动,跟中国坐月子完全不是一回事。当然,我们在美国也没这个条件,老公只请了两周的假,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
在美国,医疗保险规定顺产最多住院72小时。3月5日下午,外面还在下着雪,我们开车从医院回家。走的时候还是2个人,回来就是一家三口了。
以前以为生孩子是最难的,后来发现养孩子才是最难的,养子才知父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