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在成长过程中时常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不好好吃饭。碰到爱子心切的老中父母或祖父母,给孩子喂饭就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选择。结果是:孩子身体的肌肉长强壮了,可心理的“肌肉”却萎缩了。
我不由得想起我曾经对儿子施行过的"饥饿疗法"。有几次,孩子由于不好好吃饭,随便扒几口饭就想去玩,我只问明他还吃不吃,如果回答是不吃,我就随他去。其实我明知他会饿,却绝不让喂饭。饿就让他饿着,反正也饿不死。要是不让孩子尝尝饿的滋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吃饱的重要性。况且我早已有言在先:过了吃饭时间就不可以再吃。即便饿极了,也只可吃水果。
吃水果是一种变通的办法。一来,水果不能算作一顿饭,二来,水果对孩子的健康多多益善。既可让孩子免去饥肠咕咕之苦,又不违反事先设定的规矩。但是,一旦刷完牙上床睡觉了,再想要东西吃,那就绝无可能了。只好哭到"昏死"过去为止。其实孩子哭天喊地地嚎一场,也死不了人。我这可是有证据的:孟姜女可是哭了三天三夜,把长城都哭倒了,自己不也没事?孩子真要哭累了,反倒会睡得更香。其实以哭作为诉求,不过是孩子们惯用的雕虫小技,就看谁的意志更加坚定一些而已。
当然这中间还是要做些细致的思想工作的,此可谓以理服人。因为无论什么事都要力争做到使孩子心服口服。压服是不会管用多久的,偶尔用之还差不多。
有一次,孩子大约是真饿了,饿得睡不着,哇哇大哭,求爷爷告奶奶的,也就为了把吃剩下的饭接着再吃掉。我却不为所动,就如吃了秤砣般地铁了心。他妈妈心疼得要命,好在我不是后爹,要不然我太太还不跟我拚了?(常言说后妈难当,其实后爹肯定也不好当,不过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罢了。)
“不是刚吃过晚饭吗?怎么就饿了?”一听,就知我这是明知故问哪。
“没吃饱。”孩子可怜巴巴,满脸是泪地回答。
“为什么?”
“没吃完。”
“过了吃饭时间还能再吃吗?”
“不能,但是——”孩子想要争辩,无非是想破个例。
“如果错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飞机飞走了怎么办?”
“等下一架。”看来我平时对他的洗脑在关键时候还派上了用场。
“能把它哭回来吗?”我继续启发。
“不能。”
既然想通了道理,那该不该吃,答案就不辩自明了。而且他也明白这时候哭是没有用的。
就这么着儿子给我整治了一次,吃饭不吃饱的毛病就再也没有了。这以后吃饭不仅不用喂,反倒狼吞虎咽起来,看来真是饿怕了。要不然怎会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么一说呢?
我相信于孩子而言,吃饭是一种生存本能,既然是本能,那么对幼儿略加指导,他就一定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吃完并吃好每一顿饭。谁都知道,孩子饿了就想吃;不想吃就是不太饿。只要让孩子守规矩就成:按时吃饭,过时不侯,吃完不补,绝不喂饭。更何况养育孩子本来就应当遵循“三分饥和寒”的古训。
我个人认为,无论何种教育,无非就是要激发出孩子的各种各样的生存能力。而孩子的生存能力的培养,其实就应该从日常的生活起居开始。怕孩子饿着,就采用喂的办法,只会强化孩子的依赖性,实在是不利于孩子独立性的培养。
孩子在成长过程中,自然会有这样和那样的毛病。有些固然与天性有关,而有些则完全是因为教育不得法所致。一个幼儿如果连自己独立吃饭这种最起码的生活习惯都成了问题,那一定是父母的责任。
后记:
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我时常从见微知著的角度看问题。比如喂饭这个现象,就不仅仅是个方式方法的问题。它其实涉及到文化的内涵。至少我没见过周围的美国人在家中追着孩子喂饭的。再比如,美国人的家庭中,孩子很小就与父母分房而睡。而在中国家庭中,有些孩子都七八岁了,却还与父母挤在一起。可想而知,孩子的心理断乳期自然而然地就被延迟了。
依我看,这并不是一个习惯问题,而是一个观念问题。西方文化的着眼点在个人,因此就非常强调个人的独立性,其教育在实施过程中就比较重视个人的自由选择以及为此而承担其相应的结果;而东方文化的着眼点在群体,因此就更加重视人际关系的协调。故此,教育的过程中就比较重视服从与对长辈的尊重,也就是孩子要听话和孝顺。这种观念在实施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就会让孩子产生出依赖的心理。
我个人觉得,既然孩子已经生在了美国,就必须适应这个国家的文化,其中必须特别强调的一点就是如何更好地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而且应当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只有让孩子坦然地面对身处两种不同文化这个现实,促其扬长避短,就一定能够使孩子们比他们的父辈更好地以去粗取精的态度学习西方文化,并与中华文化融会贯通。他们日后也理所当然的会更加有所作为。
中国孩子在这种社会化过程中所经历的种种矛盾,其实是由于东西方文化的着眼点不同,加之日常生活中所引用的标准不同而造成的。于是,每个老中家庭在教育过程所遇到的各种问题,其实并不是些孤立的现象。套句当年的时髦话:这是由学校的大气候和家庭的小气候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