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智利的回忆和遐想(2003年旧文)

(这是我好几年前写的一片关于智利的文章。这些年朝九晚五的生活让我时时怀想那段在南美自由无拘的日子,时过境迁才知道那段日子可能就是青春烂漫心灵放飞的人生精彩-特以此文祝贺文学城中南美洲论坛成立。)

失恋后一个辗转不眠的夜晚,数羊也不管用后,在心中默想自己去过的世界上为数不多的那些角角落落,突然就对智利—这个世界上最狭长的国家心生感动,人一旦有了情愫,不管是对人对物还是对一个地方,就有了回忆和遐想。

  和多数人一样,最初知道智利是从历史课本上,知道了在那个国家有一个“独裁者”叫皮诺切特,除了把这个名字记熟,那时对于智利的兴趣远没有对那个叫利智的美女明星多。后来当我去到智利,和当地人小心翼翼地谈到皮诺切特,竟然发现他并不是那样面目可憎,很多人在心里对他怀有一种复杂的尊敬和爱戴。

  由于大学专业缘故,有机会对智利进行了更加深入的了解,老师经常用“南美洲的美洲豹”来称呼这个国家,以指该国经济发展迅猛稳定。记得上大学期间,还代表学校邀请智利驻华大使馆商务参赞前往学校做关于智利经济政治情况的讲座,从使馆回来后,我把智利使馆送的一堆过期的报纸杂志和做工精致的别针分发给大家,那时却也挺稀罕的。前一阵子搬家的时候收拾东西看见了那枚别针,仔细一看,上面推广的竟然是现在我所工作的公司和智利相关公司共同竞争其市场份额的产品之一,和其他拉美国家相比,智利对华的商务宣传的确更加持久细致,这也从我目前的工作中得到印证。

  毕业后,有机会在与智利比邻的一个国家工作,正好有一个朋友在智利生活,就利用圣诞节的假期只身前往智利观光。办理签证的时候,智利使馆的工作人员非常热心和尽职,我递交上必要的申请材料,接待我的那位智利大姐礼貌而又细心地问了些问题,由于我在办理其他拉美国家旅游签证时都有非常不好的经验,所以有些担心。大姐还宽慰我说应该没有问题。后来事实证明他们的工作准确有效,时间一到就通知我去取签证。大姐还特别关照另一个负责旅游咨询的漂亮小姐为我介绍智利旅游情况,包括吃住行各方面,足足讲了两个小时,让我很感动。智利政府免费为旅游者发放的旅游地图制作非常精美有创意,用卡通的手法勾勒出了各个旅游点,就象幼儿图书一样,我请她在那张漂亮地图上签上了她的芳名作为纪念。

  如同每个人在不同地方的旅行都会实现一些个人的“第一次”一样,我也在智利完成了很多“第一次”。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不是一个大城市,我第一次没有搭乘交通工具,徒步游览了首都所有旅游景点,每天穿行在陌生的大街小巷里,异国的空气和阳光里,以及当地人有意无意地打量里;在圣母山,第一次搭乘那种原始的木制的上山下山的火车(其功能象缆车),坐上后突然记起小时侯梦中曾经多次出现那个画面,没想到却是在智利圆了梦;在圣玛利亚公园,第一次看到了白血皑皑的安第斯山,离我那么近,离天也那么近;我还认定我是在智利的VINA DEL MAR第一次看到了大海,虽然之前也有去过北戴河,却是VINA DEL MAR才符合了我对大海的想象,那些盘旋在天空优雅鸣叫的海鸟,那些附着在岩石上彼此纠缠的海菜,还有细软的沙滩,蔚蓝的天空,和来来往往的比基尼。

  关于智利层层零碎的记忆里,还有一些是让自己想起来就会感动和微笑的。住的那家家庭旅馆虽然价格不菲,但是非常温暖可心,喜欢的是早餐时老板娘亲自煮的咖啡和旅馆墙上那些具有浓郁拉美风情的壁画,还有那些被旅馆主人视为宝贝的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的鹦鹉;那条和三里屯类似的酒吧街,每到夜幕降临,便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那些酒吧或许有和北京东京纽约巴黎的酒吧一样的装饰,一样的酒单,甚至一样的侍应生打扮,却总是记得每天晚上喝得微醺时,在朋友送我回去的路上,他把车在午夜开得飞快,而我总是能够安然地睡去,到旅馆后才被店主那只老狗的叫声所惊醒;在首都最大的菜市旁边的警察值班亭里,和那个和蔼的老警察讨论聂鲁达的作品风格受哪个国家影响最大;还有在圣诞节的晚上看并不精彩的烟火表演,烟火虽然没有在中国看的漂亮,不能忘怀的是当地人的热情和对于我这个异乡人的祝福。

  还有一个地方是不能不提的,圣地亚哥市中心那间古老的大教堂,在智利的15天里,除了去VINA DEL MAR看大海的那天,每天都去一趟那间教堂,看上帝安详的脸,看精美的壁画,看虔诚的信徒,看透过彩色玻璃的阳光,心里就会特别安宁,不自禁地不再浮躁,不再忧伤,没有企望,没有遗憾,现在每当心里慌乱时,我就让自己去想那间教堂,让自己安静。

  还有一个人是不能不提的,聂鲁达,这位多情的拉美诗人,我在一个街心花园旁边卖杂货的小店里喝汽水,发现老板收集和销售旧书和旧唱片,他给我看了他收集的京剧唱片,我买了他收集的西班牙文版的聂鲁达的早期作品《二十首诗和一首绝望的歌》。最近播出的一部在江南水乡拍的缠绵悱恻的电视剧里还用了他的书作为男女主人公定情的礼物,真是一个不错的道具,仅仅因为他就是那么一个因了爱而快乐和忧伤的人,就吻合了电视剧的风格。

  由于本人贪吃,所以也不能忘记了说吃。临去智利以前,学校里熟识的一个老教授叮嘱道,一定不要喝陌生人给的当地白酒PISCO,所以我在抵达智利的当天晚上就跑到超市里买了当地最有名的PISCO,好奇心满足后,就不会接受诱惑了。由于去的时候正是圣诞节,朋友的朋友邀请去喝他妈妈做的圣诞节特饮,是咖啡,牛奶,柠檬,和白酒混合的味道,有趣的是名字,叫做“猴子的尾巴”;在街上闲逛时,碰到那个多情而又羞涩的SALSA舞蹈老师,自称人人叫他圣地亚哥的MAC ANTHONY,受他邀请前往当地普通人去的咖啡馆喝咖啡,和繁华的市中心一街之隔,却是另外一个天地,嘈杂拥挤而又烟雾缭绕的屋子里,生活最地层的人们一边用大而粗糙的杯子喝着劣质的咖啡,一边聊市井闲话谈吃喝拉撒,我不喜欢我面前的那杯咖啡,却喜欢和他们聊天的那种真诚,对于那个不知名的舞蹈老师,有愧的是爽了他的约,没有勇气应他的邀请去他工作的那个DISCO跳舞;在市中心的艺术博物馆里附设的咖啡厅里我吃到了最舒服的一餐,新鲜的海鱼用少量橄榄油煎了配上当地特产的南美鳄梨做的沙拉,竟然还有大米和碎肉做的配菜,最难忘的是对面桌子那个欧洲女子,如我一样孤独而又面容镇定的异乡游者,彼此对望时,友好的微笑和理解的眼光就交流了所有的关爱和祝福。

  对于智利,没有任何不快乐的记忆,只有尚未实现的愿望所带来的遗憾,所以就幻想在未来的一天,要去诗人聂努达在黑岛的的旧居,去过的首都的不算,黑岛才是他和他倾心热爱的玛提尔德的爱巢;要去太平洋复活岛上看那些神秘的巨大石像,即使只是在照片上看到他们,也觉得他们的可亲;要去智利北部的沙漠,据说那里是世界上最适宜看星星的地方。上一次未曾实现的遗憾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弥补,而未来再去时,也决不再做个孤独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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