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108)

关小东看王琰的眼睛吃惊地睁得巨大，知道这件事阿杰又没告诉她。阿杰辞职的时候就对她保密了一次，现在看起来，他后来对公司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也是不知不晓的了。不等王琰开口追问他公司黄摊儿的原委，关小东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同下午对她孩子爸爸的气一起撒了出来，“阿杰对你究竟有什么好?！”他狠狠地踩了脚油门，车子的时速从70麦一下被提到了80麦，一辆一辆疯狂地超着车。王琰还在努力消化关小东公司关门的消息，突然又听他那么从未有过的一声低吼，这时整个人更是由于惯性紧紧贴在了椅背上。她纹丝不动地呆住了，阿杰有什么好，只有芳芳曾经这么质问过她。她的嘴角扁了扁，无力跟关小东争辩。他不闷着头儿抽烟的时候，竟然也会爆发得很吓人。关小东没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失常，更没预料到它连带而来的王琰的反常反应。他话一出口，很怕她会条件反射地反驳他说，“没什么好，可我就是爱阿杰！”那他可就从此彻底瘪茄子了。可是，她只是静悄悄地，那么愣愣地僵直地坐着，昏暗中他看不大清她的脸，弄得他好怕她的身体出了问题。“你没事儿吧?”他小心地问，“我不该那么激动。”“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联系了。连这次搬回来，我也没跟他商量过，”王琰并不是要解释给他听，她只是在喃喃自语，回味着情人节那天她做的决定。她的声音很低，被车子跑路的声音压着，关小东没听清楚她的话。不过她总算说话了，他松了口气，但又咬了咬牙。他决定了。就算再困难，他这次也得劝她离开阿杰，因为阿杰跟她根本不是一路人。“说句你不喜欢听的话，你也许并不真正了解阿杰，”关小东想尽量把话说得温和些，可很快就发现他没办法做到，“他这人真地很自私。为了干成他所谓的事业，他可以不择手段。爱情在他生活里能算什么?其他任何东西在他眼里又能算什么? 都可有可无！”他狠狠地挥了一下手，仿佛在模仿阿杰的不管不顾，“这些，你怎么就看不到?”“我没你想得那么傻，”王琰的声音仍然不高，但这次盖过了车声，“不，是比你想得更傻。我以为，干事业不过是暂时的，有了成就之后他就会变，把我们变到他生活中的第一位。只要他爱我，我情愿去等。可现在我才知道，我已经等不及他了。我必须准备带着孩子开始我的新生活。”关小东听出王琰已经决定跟阿杰分手，或许他们已经分了手，他很想说阿杰不值得她这么去爱，可他不敢打乱她的思路，生怕她又会改变主意。“我太了解他了，”王琰自嘲地继续说，“别人的孩子，他是绝不会接受的。就算他今天真地愿意为了我而改变，我也不愿意拖累他的事业。”听了王琰的解释，关小东很清楚她还在为阿杰犯傻。他们也许就此分手，但在她的心里，阿杰还顽固地占据着一席之地。从前他或许可以告诉自己不在乎，强迫自己放手，但是在他这次在中国真正认识了阿杰之后，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再容忍的。“他的狗屁事业！”他的情绪不由得又激动起来，“带着公司的技术秘密去投奔对手，他干的那也佩叫做事业?！”王琰再次愕然。这次不是因为关小东的语调，而是因为他说的，那么让她不可置信！原来阿杰是这么辞职的? 难道关小东的公司是这么倒的? 关小东待阿杰不薄，阿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然而，她在心里默默地对比了阿杰和关小东之后，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她刚刚听到的就是事实。“真没想到是这样。。。”她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缓了口气，“他怎么可以那么做！你们不可以去告他嘛?”“无济于事。害他一个人有什么用?”关小东无奈地摇摇头，“那家公司早就过来想买我们，这次口气更硬了，董事会里除了我，一致同意合并过去。我不想跟这样龌龊的公司合作，撤除了所有股份。国内那边都清了。”“这样也未必不是好事，不用再那么飞来飞去地。你跟他们不一样，除了事业，你还有生活。”王琰试图安慰关小东，殊不知他早已经接受了这个变故，如果今天不是为了让她认清阿杰，他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她这样说。“我也很希望我除了事业，还有生活，”他接过她的话，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