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十年（10）：开弓也有回头箭

（星期四）
今天是辞职的大限了。

昨夜几乎一夜无眠，虽然投行offer letter上的价钱很让我激动了一番，但想到要与工作七年的公司分手，还是有诸多不舍。

一早来到公司，看着贴满一墙的公司广告，书架上、桌上摆放的各色公司证书、纪念品，想到曾有老中同事打趣说：“嗬，你这布置得……还以为一不留神走进公司CEO的办公室了”。也许是我“拿着鸡毛当令箭”吧，我还真感到这份工作融入了我的生活。

我又想到老板G，他是一个很聪明、很有能力、但也很challenging的人。他在工作上很demanding，会把人push到极限。我不介意这点，把他的push当挑战好了。但他的火爆脾气及很难满意的性格常让人沮丧。

在我起身去找他的那一刻，我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面辞呈，决定先找他谈谈，算是尊重他。这一刻的犹豫让整个事情转变了方向。

和G的谈话相当推心置腹。他说如果是他的脾气和对我的push让我心生不满，他向我道歉。我说，没关系，我从来不take it personally。他又问我如果得到提升是不是会考虑留下，他说我适合公司的文化，应该有bright future，走了可惜了。

说到提升，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这两年来，我一直是无职但有责，我很感谢老板让我练手，也很感谢同事与我配合，被我指东道西而无怨言。我要求的提升是公司一直在控制的，因为不仅工资要涨，分红也要加倍，公司一直在想法控制成本，所以我被一次次告知要等、还要再等。

G说要为我再争取一次。不过他说时间太紧了，几乎不可能。

中午，site的大老板找我谈话，让我等到明天，NJ的总老板来开会时她会让他特批。G和我自己都对site的大老板的positive态度很吃惊。


（星期五）
NJ的老板来开会，G特地把他要做的presentation让给我做，让我临时抱佛脚好好表现一下。

会后各级老板的讨论的结果是同意我的升职。site的大老板和NJ的老板招我去会议室，说周一报请总部批准，让我立即表态是否选择留下。可怜的我为了presentation而大热天dress up，现在被两人一夹击，更感到燥热难当。我强作镇定地感谢了他们，并高兴地表示接受。不过笑脸之下是心乱如麻，怕鸡飞蛋打的悲催局面啊。


（星期一）
G中午打电话让我去会议室，看到他的表情我心里一沉。果然，他说总部要走正式程序，最早也要一个月后生效。但他说这应该是done-deal，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心里知道，所有的paperwork只是申请为我升职，并不是提供这个offer给我，在总部批准之前，是没有保障的。

G眼巴巴地等着我表态。我沉默良久后说，我相信你和所有的upper managers，我等一个月。


（星期二）
和几个朋友谈了我的选择，他们都不支持、不理解我对公司的愚忠，认为我冒太大的风险去拿这个八字没有一撇的“counter offer”。他们笑我为“官瘾” 而自毁“钱途” 。

我也知道坊间的说法是对“counter offer”说NO。虽然我们公司有counter offer的先例，也有被re-hire的同事，他们的发展也都不错。但如果有关老板对counter offer是” 零容忍” ，秋后算账也保不准。

不过，我决定愿赌服输。

回绝了投行的offer，仿佛看到绿票子纷纷扬扬飘走了，心痛啊。又招了两个猎头好一顿数落，确切地说是“臭骂”。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一）
老板满面春风地说，总部改主意了，算特批，今天就宣布。

不知背后是什么故事。尘埃落定不必再等一个月了，我也舒了一口气。

和“邻居家”说我不能来了，把那个Gallup心理测试的结果给我一份看看吧。他们打趣说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厨师” 吧。大笑。

三个多月的忙碌告一段落。开弓也有回头箭，我又将为老东家继续卖命了。也许，如投行猎头痛心疾首所言：“这是我从业多年看到的最大的错误之一” ；也许，我这下是彻底淡出江湖了……

(写于July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