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对于音乐文字所载最早可能是老子的“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了,一幅道家的哲学思维跃然纸上,又有“大音希声”一说,主要是强调修身养性了。其后可能要是荀子的“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必不免也”,完全是拎转乾坤的架势,“故人不能不乐,乐则不能无形,形而不为道,则不能无乱。先王恶其乱也,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使其声足以乐而不流,使其文足以辨而不諰,使其曲直繁省廉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使夫邪污之气无由得接焉”;“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心;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磬管。故其清明象天,其广大象地,其俯仰周旋有似于四时”;“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对音乐已进行了分类,从谁写到谁听,再到谁听什么。足见音乐可以表明修养和情操,是一种不同于语言的另一类表达行为。再后则可能是太史公“治定功成,礼乐乃兴”,说明音乐可以治国平天下了,这和孔子的“三月不知肉味”后“咏矣归”的逻辑倒是一致的,所以后人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结论。后来再白话一点的是<三言两拍>中的议论,“此琴有六忌,七不弹,八绝。何为六忌?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何为七不弹?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何为八绝?总之,清奇幽雅,悲壮悠长。此琴抚到尽美尽善之处,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算是对琴言尽了!所以音乐又可以用来进行交流而赶超言语之外了!“琴棋书画”看来只是个人修养的入门功夫了,所以前人说是用来陶冶情操到是此言不虚!
国人对于音乐的理论俺认为是早就有较为成熟和较为系统的理论,但为何近来民族音乐,尤其是民族乐器甚觉微茫呢?在下并没有看轻西洋乐器的意思,只是有时觉得咱祖宗传下来的东东也并不是这么的不争气。例如,<高山流水>的意境用西洋的玩意儿可能是永远都达不到的,那琴弦一动的滴水之势及渐成江河而入海之理念恐怕只有在琴上方能完成!而<二泉映月>的凄凉委婉及明月在上的心地境迁也只有在二胡上才能表现淋漓尽致,而二胡本身却是如此的简陋而至于有些不堪了。在荆楚大地上一再发掘出的编钟就是老外也叹为观止的,足见我们的文明所能达到的高度,如随州的曾乙候中的一套有时是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
我们的乐器早已溶入生活,或者说乐器本身就来源于生活。如从“钟鸣鼎食”中可想见当时的钟很有可能就是起源于吃饭的一种条件反射似的信号,类似于现在的上课铃声。再如磬!如果说歌声是心灵的自然流露的话如<诗经>中<国风>,则配器则可能来源于对于自然界中声音的一种摸仿,如“砍砍伐檀兮”,其实在这之前至少是同期亦有“钟鼓乐之”之钟鼓和“琴瑟友之”之琴瑟了,事实上琴不是传言由武王所制吗?考证其起源来可不是一件易事,不谈也罢。下面略举两例以见一斑。需先声明的是本人无意对西洋乐器一笔推倒,即不可能也不现实,如<钢琴课>中海边一段幕天席地下一小女孩尽情欢舞,钢琴的乐曲已和苍天大海融入一体!后钢琴王子访华时俺还省下半个月伙食去朝觐呢,倒是如痴如醉了,但后来当其奏<一条大河波浪宽>则为俺所不喜。再如<梁祝>用小提琴来拉也是极致的,当在夏夜来听,其缠绵凄婉让人心惊极而凉!又如<天鹅舞曲>及<蓝色多瑙河>也是耳熟能详的了,更不用提诸如<英雄><命运>等等的了。
其实传统乐器中有很多,如笛子,他们犹如国人的纸扇是最能体现文人的温文尔雅和悠然安逸的,在金庸的书中又能同时成为兵器,如余鱼同(黄老邪和何足道就更不用说了!),事实上八仙中的蓝彩和不也是手拿一支长笛么?相传“黄帝使伶伦伐竹于昆豀、斩而作笛,吹作凤鸣”,其音质穿云裂石。所以有苏轼 “一声吹裂翠崖岗”。又有“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的赞叹。其实还有“类离鵾之孤鸣,起嫠妇之哀泣”的妙句。但总觉其太过于戚然。其实更多时候其“韵味美表现在内在、含蓄的品格,其娴静、典雅的音调极尽轻柔温润之态,那极其自然、飘逸的旋律,无不显示其天籁之声,阴柔之美”。
而另一让小生一拜再拜的乐器是琵琶,其音质和江淮一带小姑娘的脆生生的娇嗔相近,也是早已融入生活了。四大天王中不是也有人手执琵琶吗?白居易和吴梅村对其描写已是入木三分了。“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尤其是<春江花月夜>中的轮指的手法窃以为不会较小提琴的演奏手法差多少!近来刘芳就对其作了较好的诠释,所以有老外就惊为天人了,“从生动感人、抒情诗意到华丽辉煌、令人震撼的乐段,那是一场名符其实、令人神往的音乐盛宴”;“精妙的技巧(如颤音,轻灵的泛音,抒情曲调,和喧闹的扫弦效果),以及由节奏、动态不断变化的段落组成的音乐本身,都唤起了一种即兴的、令人激动的特质...”这帮洋鬼却知其水平也仅仅是登峰而并未造诣呢!
在下的一位红颜知己曾因为偶送给她一盘俞丽拿的<梁祝>而许下宏愿一定要学会拉小提琴,见其如是地坚难困苦每每让我想劝其放弃,但其认真模样总话难出口,后悔当初为何不送琵琶曲!当她进到23级后难再有突破时,我知道这东西可能得一定的天赋了!其实传统乐器又何尝不是如此?至少得从少年开始,要不半路出家可能只会入门登堂而很难入室。所以有“四年出一状元郎,百年难出一名角”之说,这里的名角也应包括琴手吧,如白妞和阿炳。
一日我到两小丫头处噌饭,当时夕阳西下而明月在天,湛蓝的背景下几缕白云,丝丝飘然如吸之能来而吹之能去。在这异国他乡吃着还算地倒的中国菜,呷着德国啤酒,有一嗒没一哒地闲聊着。时值暮春,正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坐在似有若无的玻璃窗后几乎能感觉到初夏的噪热,而环室的云树筛下的明媚春光和着风姑娘飞舞的节奏而时时摇曳和跳跃着。当时若能听着<昭君出塞>而论美人红颜,待日头再斜时听听<彩云追月>而披上一身的彩霞,审视着两丫片子飘满红晕的青春的面庞,日头下去之后听听<渔歌唱晚>,借着酒劲指点远处若隐若现的点点白帆,而后月光中听听<春江花月夜>以寻求那无声胜有声的浪漫,最后在<听松>中和衣而寐,大有夫复何求的风流。却不妨室外一群洋鬼在吃烧靠,吃吃到也罢了,那刺鼻的烟火气咱就忍也有何妨?(其实烧烤应该是在国内的一条车水马龙的嘈杂路边,热火朝天的小摊一溜儿摆开,人来人往在阵阵炊烟之下,那呛鼻的烧烤香味引诱得你馋虫用口水无论如何都淹不死了,只好拉上狐朋狗友赤裸着上身猫在小桌边骂着粗口边晃着印有广告的啤酒杯,边吃边使劲擦鼻涕还要叫嚣,这才是正宗的“烧靠”吗!)偏是这帮鬼还要听“西洋打击乐”,振得耳根发怯,一派焚琴煮鹤的架式,倒真是白天见“鬼”了。弄得我们坐在对面聊天还得象对山歌样扯大嗓门,罢了罢了,好好的一饭局就这样给搅了。最后一小丫送我走时还惊道,“呀,月亮上来了!”却不知咱心中的春月早就沉下去了,碎得心酸。正是除却天边月,没人知!列位看官,你到是说说我能不对所谓“西洋打击乐”有所侧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