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义不过像破布(中)

欢迎您来心灵休憩栈歇歇脚。
打印 被阅读次数

        诸位看到此,可别忙著为我贴上红蓝绿的标签。其实,我只想指出一个现象,就是人信主後,若不能跨越社会文化的层层羁绊,把自己绝对的忠诚奉献给这位一切文化的共同之神,批评、纷争、分化,甚至苦毒心生,是必然的现象。
        我那满有爱心的阿姨因社会、政治的景况而愤愤不平,内心所受的煎熬不亚於丧亲之痛。其实,阿姨的反应绝对不是特例。略观台湾目前的政治现象,政党彼此猜忌、人身攻击的暴力政治语言与行为、政论节目的偏激语言┅┅等,阿姨的反应只是典型的例子,连基督徒也很容易受大环境的影响。
        沃弗(Miroslav Volf)曾指出∶「排斥是在文明之下的野蛮,在良善之下的罪恶,在自我的围墙之内直接对他人犯下的罪行」(注一)。这段话一针见血地指出台湾整个新闻媒体、社会文化的问题所在。
        面对排斥现象,其实,基督徒占了一个优势,就是能够拉开自己与固有文化的距离,却又同时归属於这个文化。这就是沃弗的「距离与归属」的主张,也就是当我们信主时,我们的忠诚全然献给了上帝,而上帝超越各种文化,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必然要从自己的文化中「出走」;然而我们同时又要归属於文化,来传递福音。当我们从自己的文化中出走的同时,若我们以基督的心为心,就能够跳开目前的泥沼,拥有「不带排斥的判断」,把和好与合一带给社会大众。(有关「距离与归属」和「不带排斥的判断」,请看《拥抱神学》一书。这本书初看不易消化,但定下心细读,会发现作者很有见地。《校园杂?》2007年9/10月号的特稿介绍了这本书,值得一读。)

* * *
        基督徒站在自己神圣的岗位上,成为改善社会、文化的清流,绝对不是口号,而是可行的。容我以加拿大为例。
        提到台湾政治事件,必然会想到二二八事件,这四个月的暴乱在台湾人的内心留下一道难以平抚的伤痕。无独有偶,加拿大也有一道国家的伤口,就是英裔与法裔之间的分歧。
        英法两裔之间的仇视远远发生在立国之前,可追溯到16世纪。其实,最早拓殖加拿大的是法国人,他们沿著圣劳伦斯河,建立了殖民点魁北克省魁北克市和蒙特利市。        法国皮毛商人还沿著圣劳伦斯河进入五大湖区,并且南下到密西西比河流域做生意。法王路易十四甚至派军队与原住民部落作战,并且特别从法国招募了上千的姑娘,称为「国王的女儿」来到新大陆,与这批军人在新大陆建立家园。到了17世纪末、18世纪初,法国占有了大片北美殖民地,形成了一个新法兰西。
        然而,在英法战争(西元1756年至1763年,又称七年战争)中,入侵的英军战胜了法军。其实,法军骁勇善战,是因法王没有照承诺派遣援兵支援,法军彷佛被遗弃的孤儿,最後弹尽粮绝只好投降。因此,加拿大在1867年立国时,英法两裔之间就存在不和谐的张力,尤其在魁北克省更见严重。90年代末期,加拿大英法两裔还出现分离运动,魁北克省闹独立,令加拿大政府头疼不已。
        1995年我与美国籍的老板上魁北克省蒙特利市开会时,就受到英法裔仇视的波及。起因是我那金发碧眼的老板去小店买笔记本,结果对方说∶「不说法语,不卖你。」话说回来,我倒是没太大问题,黑头发黄皮肤,他们没指望我说法语。不过,遇言语不通(他们多数人只说法语)时,仍可见到他们对我说英语的不满溢於言表。面对这种待遇,大家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算是加拿大特色之一。
        然而,还是有一些人超越自己族裔的立场,致力於加拿大的和解与合一。加拿大「万国守望者」事工(Watchmen for the Nations)就是其一。
        我个人观察,近几年魁北克省闹独立似乎没有以前那麽猖狂,分离主义的呼声小了很多。不但如此,族裔之间歧视现象减低不少,政府也开始有更多的善意回应。我认为这是许多人努力的结果,其中也包括教会的祷告与实际行动。
        听我说加拿大族裔歧视的问题,可能会让一些人大吃一惊,因为加拿大向来以包容、和平,及鼓励种族多元化闻名於世。然而,事实上,这个国家却埋藏了一些种族歧视的不公义历史。
        中国人的人头税,就是一例。19世纪有许多国家徵收人头税,加拿大也是其一。1885年,加拿大政府颁布了《华人入境条例》,而此年正是联贯加拿大东西两岸的交通命脉太平洋铁路通车的那一年。换句话说,加拿大为了建立这条交通命脉,雇用华工,等华工利用价值没了,就想把他们一脚踢得远远的,於是订立了这个条例。
        在航空业发达之前,太平洋铁路可说是加拿大的经济命脉;不但如此,立国之初卑诗省愿意加入并为加拿大一省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兴建这条铁路。这样的要求是十分合理的,因为卑诗省与其他省份隔著地形险峻的落矶山脉,自成一个小小的天地。
        要知道,1881年至1884年间有一万多名华工来到了加拿大。虽然他们只负责大约480公里的铁路工程,却是最艰险的一段,从事的是最累人、最危险的工作,比如清扫路基、用炸药开山等。施工中,他们常常遇到山崩、爆炸等意外事故,常有人员伤亡。他们住在工寮、帐篷、货车里,生活条件十分恶劣,很多人都得了坏血病。令人心酸的是,一旦生病,他们只能靠草药医治。然而,华工一日工资是加币1元,而白人是1.5-2元。
        当这条号称「加拿大动脉」的铁路完工时,加拿大首任总理麦克唐纳曾感慨∶「没有中国工人,就没有太平洋铁路。」加拿大舆论一致认为,每一段路轨,都有华工的血泪和白骨!
        然而,就在铁路竣工不久,加拿大政府急速推出单单针对华人的人头税法令,要每个中国移民额外缴纳50加币的人头税。值得注意的是,华人是当时唯一需要支付税金才能进入加拿大的族群,换句话说,欧、亚洲其他国家来的移民都不受此限。这意味著,华人如果想将家属接到加拿大来,便要额外支付一笔巨款。不久後,加拿大政府发现50加币的「人头税」仍无法有效地阻止华人进入加拿大,於是又先後两次提高金额,到1904年竟增至500加币,而这笔钱足够当时在大城市蒙特利市购置房产。
        这还不打紧。1923年,加拿大政府还通过了恶名昭彰的《华人移民法案》(又称排华法案),取代人头税法令,全面禁止华人入境,惟一例外是外交官、商人、留学生,以及少数个别情况。即使已移民加拿大的华人,也要定期向当地政府报到,并且每次出国,顶多可在加拿大境外逗留两年。这项法案生效後,几乎所有的华人新移民都被加拿大拒於门外,包括当时已居住在加拿大几千名华人劳工的妻子儿女,硬生生拆散无数华人家庭。据统计,在该法案实施的24年内,总共只有20多名华人进入加拿大;1931年时,加拿大仅有约4.6万名华人,其男女比例竟达到荒唐的13比1。可笑的是,排华法生效的日期7月1日,恰好是加拿大的国庆日。
        二次大战结束後,华人多方奔走,加上国际舆论的压力,加拿大政府才在1947年废除排华法案,恢复加拿大华人的公民权利。许多加拿大人视此法案是整个国家的「忘恩负义」羞耻,然而政府一直没有提出道歉的行动。更令人难以容忍的是,1993年加拿大自由党领袖克里可勤(Jean Chretien)当选总理,他的政府还拒绝道歉,直到他连任两任总理下台後,才再次有解冻迹象。2006年,加拿大总理哈珀(Stephen Harper)履行竞选时的诺言,才首次代表加拿大政府向华裔移民正式道歉,应允采取行动,尽快赔偿受害人及其遗孀。
        加拿大这段恶待华工的荒唐史,总算在政府善意的行动下划下句点。
《待续》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