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道 2

既无意种花,也无心栽柳。随性撒字,意走行间。有心者进来坐坐,絮叨絮叨宽宽心。万事顺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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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钓鱼的是岳大人。在北京时他就是什么钓鱼协会的。每个月得出去钓那么一两回。即使大冬天也不落下。谈起钓鱼经来是头头是道。所以说在我们家里他是绝对高手。

就是来美国,随身行李还不忘带上他那些家什。来了以后,就开始打听哪里可以钓鱼。我们于是帮他打听寻找。因为我对钓鱼不仅是一窍不通,而且还一点兴趣都没有。在我看来那是多么无聊的事。钓鱼,不就是坐在河边拿根棍子拖根线,捉只虫子下个钩,就开始傻坐等鱼上钩。运道好,还能钓上三两条小鲫呱,运道不好,落个半天两手空空。这里还有规矩,钓上的鱼想拿走还有尺寸要求,还不是钓上来都可以拿走的。不知各位还记不记得高英培的相声“钓鱼”。故事里每当爱吹牛的主人公要去钓鱼时就会喊上一句“二大妈,烙两张糖饼。”有时还真合上了老爷子钓鱼的情景。所以每次送老爷子去钓鱼前我也会喊上一嗓子“老太太,烙两糖饼。”

钓鱼大概是挺不容易的,就岳老大那样的高手还常常一无所获,那我就更提不起兴趣了。不过老爷子乐意,兴趣不减,还天天琢磨怎样才能钓到鱼。在我家附近不远处还真有条不大不小的河。说不大,是因为也就三四十米宽,竿子甩的用力些都可甩到对岸。说不小,这条河弯弯曲曲贯穿半个州。这河离家不远,开车也就五六分钟,但要走的话,也少不得个把小时。老爷子一犯瘾,我们就把老爷子送到那里去过过瘾。对老爷子来讲,那就是天堂了。想想也是,在北京哪有那么好条件。按老爷子说法,北京那钓鱼不叫钓鱼,因为不仅仅是你和鱼较劲,你还得和人较劲。你能不能钓上鱼,全让人家掌控着。在北京,是到鱼塘钓鱼。渔场主想让你钓了,饿一下鱼,你就能顺顺利利地钓上来,不想让你钓了,预先喂饱了,晾你一天傻坐。你的乐趣全在人家手里掌控着。

在美国自然没人的掌控问题了。能不能钓上鱼就看你的运气了。不过钓河里的鱼,收获毕竟有限。合下来一星期平均也就两三条。(其实钓上不少,但大多数是不合格给放走。)

能让老爷子真正过了瘾的是今年送他二姑娘家海钓。他二姑娘家住的离海很近,出门走个五分钟的光景,就有个湾,是钓鱼的好地方。而且还能有机会钓上各种不同的鱼,甚至十来磅的大鱼。于是老爷子就每天五点就起床,步行到海滩,一钓就半天,几星期下来,晒得黑的和阿米哥没两样。

老爷子自从海钓,每天均有收获,少者三五条,多者十几条。那股美滋滋的劲就甭提了。吃饭闲聊也不忘牛哄哄一番。他这一来劲,不由也吊起老太太的好奇。老太太原来对钓鱼不仅毫无兴趣,而且是一窍不通。这些天看老头天天有收获,回来还牛烘烘。不由也起好奇心。终于有天在二姑娘怂恿下也去海滩看看老爷子怎么钓鱼。

老爷子看到老太太来看,自然更加精神抖擞。他钓了这么几年鱼,老太太从没正眼看过,更别说随他一起去。所以这次要好好表现,说明平时不是在吹牛。说到这儿我又得提运道了。运道这东西还真是很怪,真是捉摸不定,而且和人有关。比如说一群人,有运道的人恐怕只有一个。如果这个有运道的人在的话,旁人就别想走运了。所以你想走运,你就不能和有运道的人在一起。而且这运道还相克,有人可能很有运气,但遇上某个人时,他的运道就被克了。我家的岳老大和岳老太就是这样的一对。不过他们是相克相生。在麻将桌上,只要老爷子在,老太准输,而且还总输在老爷子那里。老爷子说我也不知为什么,只要老太太坐庄,我的牌就特别好。所以每次把老太太气的恨得只咬牙,说是这辈子栽在老爷子手里了。可运道也有变的时候,钓鱼好像把这运道变了。岳老大平时在饭桌上把钓鱼吹得神乎其神,把老太太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今天老太太亲临现场了,老爷子就走背了。连连甩杆,却次次落空,半天没钓上一条。难怪渔民不让妻女上船。老太太看的大乐,不由出言相讥。老爷子争辩说:“今日沒鱼。不信你试试。”老太太说:“试试就试试,不过你得替我甩杆。”这甩杆还是有些技术,得学学才行。

老爷子就帮老太甩了一杆,让老太拿着。然后转身去甩另一杆。可不了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老太太在惊叫:“动了,动了,怎么办,怎么办?”老爷子回头一看,果然鱼竿大动。老爷子就喊:“收杆,收杆呀。”老太太拿着鱼竿不知所措地问:“怎么收呢?”老爷子说:“收线,转你杆上的线轮的把手。”看着老太太手忙脚乱的样子,老爷子只得跑上去帮忙。收了线,一条二尺来长的stripbass活蹦乱跳地被钓了上来。老爷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么大的鱼,岳老大钓了十来天也没遇上。让老太太一生的头一次,就轻轻易易地钓上来了。把老太太乐得合不上嘴,更来劲了。就调侃岳老大说:“这钓鱼有什么了不起?还值得吹。什么技术啦,手感啦。瞎掰。岳老大自然不服气,说:“你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这条鱼是你钓上来的,可其中还有我一半功劳呢。这杆可是我甩的,没我甩的那么远,你能钓上这么大的鱼吗?”老太太心气高,最受不得激。就说:“自己甩就自己甩。你告诉我怎么甩,我自己甩一杆给你看看。”老爷子就教了教。于是老太太就自己试着甩了起来。

头两杆不怎样。甩的还不到五米。第三杆一甩,鱼线在空中划个漂亮的弧线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扑通一声掉进水里。老爷子也表扬说:“这杆不错。”话音未落,鱼线又大动,显然又有鱼上钩。老爷子叫道:“快拉快拉。”老太太又手忙脚乱地收线。果然又有一条鱼乱蹦乱跳地给钓上来了。老爷子有些纳闷,今天老太太有些邪门,怎么杆杆有鱼啊。可让老子更感到邪乎的是,当他去摘鱼钩时,发现这鱼钩不是在鱼嘴里,而是在鱼尾上。这是哪门子钓鱼法。老爷子钓了那么些年鱼,别说没听说过,见也没见过。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你说这是不是运道?没运道,谁能从这么大的海里一杆子就钩住了一条正好游到这个位子的灵活的鱼。这要多少概率才能中一次?没有运道行吗?

老太太也极为兴奋打电话给我们时说了这件事,最后还畧有遗憾地说:“可惜我还不大会收杆。”言下之意是如果她会收杆的话,那老大的位子就得让给她了。我于是给老太太支一个招。我说:“老太太,我教你个法子。下次如果你来不及收杆,你就拽着杆子往后跑。”老太太很高兴:“嗯,这主意不错。”话音未落,我这里就挨了一巴掌。

当然,我虽然总背运,但也有走运的时候。这不,刚才的那一巴掌就是我得来的运道。我的意思是我老婆大人就是我的最大运道。人一生能有这么个运道,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别的再背也认了。

那么这个运道怎么得来的?那可能和鱼也有关系,说起来还有些像民间故事。记得那一年我去无锡出差,那里有个疗养院是我们部里的。那疗养院占着个好风水,依山傍湖。工作之余无聊,合作的同事捣鼓来个小网兜让我们去湖边捞鱼玩玩。那天风特别大,湖水也是轰隆轰隆浪打浪的。我们几个小年轻跑到堤下去捞鱼。人多兜少,于是规定一人捞三次,轮着捞,人人有份。轮到我时,我一网兜就捞上一条很漂亮的小白鱼,那个高兴哟。拿了鱼就往食堂跑,心想等会就可以吃上清蒸鱼了。太湖里的那种小白鱼叫太湖白,是很有名的,清蒸了鲜美无比。可跑到半路不知哪根筋搭上了,突发善心,觉得不能杀那条鱼,于是就返回湖边将它放了。为什么会这样做?是小时候看的民间故事影响还是别的什么,我也懵懵懂懂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回北京后就认识了我现在的老婆,当然我老婆没那条小白鱼白。这也算个运道吧。如是,那么运道可不可以说是做善事修来的?自己琢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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