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讲我“一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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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人讲我“一刚”


作者:谢盛友


八十年代初,到上海过年,妻子最小的妹妹饭后用上海方言讲笑话:
Dia Ning Ling Dia Bo 靓人携靓包。
Gang Ning You Gang Fo 戆人有戆福。

(Dia Ning Ling Dia Bo 靓人携靓包。--搞错脱了--应该是“嗲人拎嗲包”--两个嗲字不同意思--第一个是“发嗲”的“嗲”-- 第二个“嗲”是“好质量”的意思-----第一个“嗲”如果对男人说--有点说作装的成分。)

我被天花乱坠,岳父出来解围,阐明上述的意思。迷迷糊糊当中似乎听到,最小的妹妹说了一句:“伊老戆的。(他很傻的。)”

我从张乐平那里学习到一个词,所以给最小的妹妹还击:“侬小赤佬!”。

“赤佬”是上海方言,是粗话。“赤佬”是英语“CHEAT”和中文“佬”的混生词语。“赤佬”在上海话中原指鬼的意思(上海话读“ju”),“赤”是赤膊的意思。因为旧时穷人死后,家人买不起棺材,往往是赤身用草席卷了,草草埋了了事。大雨后,暴尸于野也是常见,在野地里走的人遇到这个尸体,就是“赤佬”。不管是鬼,还是尸体,遇见了总是件不吉利的事情。于是就有了“碰着赤佬了”这句沪语的产生。意思是遇到了倒霉、不顺心的人或者事情。
“赤佬”也可以直接作为骂人的粗话。“洋鬼子”叫“外国赤佬”,“日本鬼子”叫“东洋赤佬”等。
张乐平笔下的“小赤佬”,则是指“乳臭未干,不值计较”的人、拎包跑腿的人。在电视节目里,黑帮老大后面跟的那帮背大刀的朋友,也叫“小赤佬”。
“小赤佬”可直接做骂人的粗话。以前上海天气热的时候,小孩子赤着膊在弄堂里皮,弄得身上龌里龌龊,大人就要骂了:“小赤佬,特我死转来。”“小赤佬”,有时候则是贬义褒用。弄堂里的姆妈们在聊天时讲“阿拉屋里厢只小赤佬”,就是带有很有喜爱的意味。
由“赤佬”衍生出去,上海人里讲一些有鬼精灵,又蛮促刻的人,叫“赤佬模子”。

“一刚”根据含义来写是“伊讲”。上海话“讲”读gang,“说”的意思。“伊”,人称代词“他”。
如今在网络上普遍写成“一刚”意思是“他说”。口语中可用于句中解为“他说”。网络上已经极少用于句中,而是类似于“的说”的句末语气词,但表达的感情色彩不同。
“一刚”通常用于表达难以理解,莫名其妙,无法接受,夸张,强调,可理解为“竟然”。
例1:我这次数学及格了一刚。
例2:我跟他讲话,他不睬我一刚。

经典例句:一刚一刚一刚。
一解:“伊讲伊戆一刚”,即:他说他戆(=傻,呆)一刚。说白了就是:他竟然说他傻。
又解:反复强调=“一刚”×3

想当年,不仅在老婆家经常听妹妹们说“伊老戆”, 在上海大众单位里也经常听到“伊老戆”。我在上海大众时是德语翻译,那些上海工程师无视我这个海南人的存在,他们一味在那里讲上海话,我似懂非懂,让我如何翻译?有一天我报复他们,德国工程师说什么,我用海南话说什么。这回那些上海工程师才意会到,原来我不懂上海话,他们必须跟我要讲普通话。

那时的上海人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不管外地人在场,他们死劲地讲上海话。因为那时讲普通话,会被视为外地人,会被人看不起。据说现在情况不同了,白领们忙命,雇用的保姆多是安徽人,外地人口是上海经济的活力,现在的公共场合、行政机关、商店超市、白领家庭,均讲普通话。以前在上海商店里买东西、问价钱,讲普通话,上海人给你白眼,现在的上海售货员主动用普通话拉生意,你说,市场经济这威力不大吗?


写于2008年 7月16日,德国班贝克


JaneYu 发表评论于
上海人喜欢说上海话还有一个原因,上海话说起来特别省力,因为没有翘舌音没有后鼻音,所以说的时候唇齿间特别灵活轻松,这可能也是上海人爱说上海话的一个原因吧。我没骗你,你可以问问你老婆的妹妹。
shavignon 发表评论于
作为上海人,我想说上海人之间不自知的就会说上海话和广州人在一起就讲广州话一样。很简单,只是习惯问题。中国方言很多,方言中很多的习惯表达在普通话里是难以表达的,对于说惯了本地话的人来说,说自己的方言有时只是为了更好的表达一些意思而已。不过,很多人就会因此而指责上海人怎么怎么地。。。
另外,还想说:在推广普通话的时候,应该保护我们各地的方言啊。真的,那是一份很珍贵的人文遗产(我不知道用“遗产“是否合适)。普通话有利于交流,但是我们的方言有的不仅是交流的功能,还体现了一种文化和一种珍贵的,祖先给我们的东西。不该被遗弃的,不是么?
谢盛友 发表评论于
回复逛完有话说的评论:

选择一种在场人的共同语言。
逛完有话说 发表评论于
那你在上海碰到海南老乡说哪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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