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圆领汗衫在香港的奇遇(5)

在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中成长。“豆渣包子”稚眼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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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环的生活道路是可以理解而又无可厚非的。当然,她最后的选择却是出人意料。她现在的生活怎样,却是个迷。

阿环在一家私立幼稚园教舞蹈,但她还有第二、第三职业,给小姐、太太们训练形体健美,让该隆起的地方隆起来,不该隆起的地方练得苗条。

这种职业在大陆暂时还没有引人重视。记得我流放的最初 年月,在贫困边远的乡村,那时人们重视的是肚皮,不会有胸脯的讲究了。那时候的山村姑娘,牙刷还没用过哩!有一次我在房东的屋檐下漱口,还引起了姑娘们的好奇,她们惊讶地望着我,笑着说:“大老陈,你吃了什么?吃了粪便吗,要不,洗口干什么?”

后来,也因为来了我们这样的城里人,牙刷便“引进”来了,胸脯也一样,有位下放的女同志,在竹篙上晾了个胸罩,山里人一看十分惊奇了,在出工的路上、田野里,整个的上午都议论这个:

“这是件什么衣?”

“能穿吗?怎样穿呢?”

“暖和吗?”

后来,胸罩也“引进”来了。但人家现在又变了,西方的女人是不戴胸罩的。她们认为那是虚假,要自然才美,不加装饰,追求本色,要实实在在的东西,于是健美操流行了起来。

当然,也还有另外的办法,那就是用药物,进行隆奶注射。但是,药物不保险,也难持久。有的小姐太太,刚走进娱乐场、夜总会,胸部是高耸挺拔的,可是隔不多久,又萎缩了。或者一只丰满,一只萎缩,叫人够难为情的。可是阿环的办法,虽然见效迟缓,但保险系数多一些。第三职业就是设计时装,她要求幼稚园的孩子穿她制作的练功服,给小姐、太太们训练形体时,往往她自己穿着自己新做的时装,引诱她们向她购买。在大陆,她经过苏联舞蹈家、朝鲜舞蹈家的培养,在大军区的歌舞团主演几个舞剧,民族、民间、芭蕾都是名列前茅,可在香港的境遇不怎么样,但是她并没有职业的高低贵贱的自我感觉,那是因为这里的等级标准不同,是按金钱收入多少来定。

她的先生(香港不称爱人)欧华也一样,在大陆他是歌舞团小提琴首席,现在,在一个酒吧间、夜总会伴奏,晚上十点至十二点,而且免费供应晚餐。晚餐是丰盛的,可以带塑料袋装回来。装的时候说是带回去喂狗,可实际不这样,挑了好的,作为家里的一个菜。

她的儿子小庐,是庐山会议时怀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小庐在香港艺术界的名气超过他的爸爸妈妈,是全港数一的大提琴手,曾经为邓丽君伴奏过而崭露头角。欧华自豪的说:“香港灌录音带,如果只要一把大提琴的话,那就是小庐”

香港的乐队是一流的,不需练乐。要排练谁给钱呢?临开始录才发总谱,分谱,一次过。因为要再来一遍,同样,谁给钱?你没本事就别去,竞争是激烈的。

我们的《黄河》在香港公演,没带乐队,他们邀小庐,小庐问:“给多少钱?”人看他年小。说:“一百四十港币一场吧!”小庐生气了地拒绝:“去你的。”

我插嘴说:“这孩子不爱国。”

小庐不服气:“他小瞧人。”

孩子从他懂事起,爸爸妈妈就关进了“军事法庭”,他在羊城街头流浪,饿肚子,身上长了虱子,上街就遭人打,那个时候,祖国对他的全部印象就这样,叫他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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