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 事业安排一张一弛, 几乎一年都会有两三次回国探亲旅行的机会, 和中国的亲朋好友分别渐渐成为一种“早日再相见”的序曲, 几个月时间通常很容易一晃而过, 所以更多的是一种期盼和轻松。
早年时候, 求学谋生创业, 常常两三年才能回家一趟,加上通讯昂贵,和朋友家人联络也少。 九十年代的中国飞速发展日新月异,每次回国都有“人事几番新”的感觉, 而且离开就是“一别数年”, 自然多了几分伤感。
最难忘的是96年那次离家, 那次是来美国后第二次回国探亲。 离开的前一晚出去和朋友聚得太晚, 被老爸批评一顿, 年轻气盛的我心中郁闷, 就和他顶撞起来, 大家闹僵。
在去机场的车上, 我依然赌气, 只和老妈聊天, 对老爸置之不理, 气氛有些尴尬。 直到坐上飞机的座位, 心中那种不舍的乡愁渐渐浓郁, 对闸口外送机的父母朋友依恋不舍油然而生,一向乐观的我也有些情绪低落。 心里对昨晚的争执有了愧疚之意, 这一去又要离开近一千个日日夜夜, 才能再和父母促膝长谈,真想下飞机和老爸握手言和, 互道珍重。
我正在思潮起伏间, 忽然老爸的身影出现在飞机走道上, 那时离起飞时间只有十来分钟, 他的出现绝对是我意料之外。 他戴着紧急通行证急匆匆向我走来(回到美国才知道他拜托机场任职的战友帮忙才得以登上飞机), 附身关切的对我说:“身上的证件记得要放好, 在香港转机不要丢失了,到美国记得给我和妈妈打电话”。 他出现在我的情绪最脆弱的时候,那种强烈的父爱责任心一下击溃我的情感堤坝, 以至于我只能用模糊不清的“嗯嗯”应答来控制我的男儿泪。 等他转身离去, 我模糊的泪眼只看到他双脚刚踏上地面, 飞机舷梯就缓缓收起关闭了。
事过多年,当年那旧机场也早已停止民航班机使用。 那时老爸干练而正当盛年,平时总是在子侄辈面前表现他的严厉和强势, 但那次送别在我心里的深深一触,十二年后依然偶尔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