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西北角上的一块蓝绿色: 奥林匹克国家公园(一)

飞机从浓密的云层里飞出, 颠簸着向西雅图下行. 我身边一路上在读一本小说的美国人碰碰我, 指着飞机左弦窗外仍被冰雪盖顶的火山说: Mountain Rainier.

真美! 不过, 她不是我们这次之行的目的地.

西雅图也不是.下了飞机, 我们只在这个城市的中国城(downtown, international district)吃了顿饭; 在街上步行到 Umajimaya Village, 买了些水果食品,就开车到码头等渡轮.

我们要去奥林匹克国家公园!

计划这次旅行有几个月了. 选择奥林匹克国家公园自然有数条听起来响铛铛的理由: 美国大陆最西北角的华盛顿州; 温带雨林; 美国西海岸线的风光; 跨海渡轮; 大海的潮涨潮落,以及海上的日出….

本次旅行安排在劳动节的长周末. 星期六早上飞行四小时到达西雅图. 本以为留下整个下午从西雅图到奥林匹亚半岛的小镇Forks应当绰绰有余, 没准儿还能赶着去海边看日落. 从下飞机到驾车开出机场就将近一个半小时; 在中国城吃饭购物又近两小时; 等开上能搭载两百辆汽车的Wenatchee号渡轮时, 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了; 落脚在预定的旅馆是傍晚七点半, 十四个小时的一天!


渡轮进港


驾车上船

好在我们为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安排了整整四天的时间. 去看温带雨林, 海岸线,雪山和高山草甸.

雨林
比起热带雨林, 温带雨林的名气小多了. 据说, 全世界温带雨林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 奥林匹亚半岛上的温带雨林也仅存于面向太平洋一侧的几条山谷里. 这里的年降水量能达到一百六十英寸, 而且都集中在十一月到来年二三月间. 九月份平均雨水量是五英寸左右, 但我们还是带了必备的雨具. 到这里的第二天一早, 我们就去了Hoh River雨林.


雨林


HOH 河河滩

旅行之前看了不少照片和介绍, 可除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绿色外, 没有其他印象. 绿色固然是绝对的主题. 雨林小溪中各种水草随水流晃动出深浅不一的绿色; Hoh河岸边向山顶排列出一层层不同树种构成的浅绿, 绿到蓝绿的色带; 雨林中, 树叉上挂下的苔藓(MOSS)给几乎每棵树都披上绿色的伪装. 我把它们称为绿树挂. 它给雨林带来神秘的气氛. 以前我只在舞台戏剧的布景中看过类似形象, 还以为是美工门为烘托气氛造出的夸张.


雨林中的培养基---倒木

骑胯在倒木上生长的树木.

真正让人着迷的是雨林中的“新陈代谢”. 林子里到处是倒地的死木. 长短, 粗细的树杆都已被苔藓覆盖侵蚀 (肯定还有肉眼看不见的其他小活物的贡献), 渐渐正化为泥土. 落在“腐败”倒木上成百上千的树种子中几个居然发芽生根, 再长成参天大树. 新生树的树根包裹着倒木生长, 再插入泥土, 最终倒木干脆彻底消失, 给直立的新生树在近地面处留出空洞. 看上去大树用几条腿立在林子里.

记得读过一篇谈人类消失后地球会变成怎么样的文章, 其中预言: 不要一千年, 纽约市就会完全淹没在森林中, 如同玛雅人的宫殿和金字塔. 我们在雨林中两个多小时的见识, 给那想见中的画面增添了充足的证据.

海岸线

奥林匹亚半岛西侧海岸线风光大概与旧金山到阿拉斯加南端任何一段都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和我熟悉的海边不同. 这里少有平缓的沙滩, 不是窄窄的, 坡度很大的石子滩, 就是由形状怪异, 布满海生动植物石块为主的滩涂; 距海边不远就有不少直立的巨大礁石, 象是从直接从海水中跋地而起.

上一次看到大海是二十年前在国内了的事了. 20年后的今天“重温大海”,我们前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海滩上, 算是过足了瘾.

最南边由灰色细沙铺成的Kalaloch海滩是典型的, 为度假人预备的地点. 不少人利用长周末, 在这里的营地中扎帐篷, 在海滩上懒洋洋地一躺, 或支个网打沙滩排球. 往北开一段就到了RUBY海滩. 从半山的观景点只能看到窄窄一段海滩. 松枝, 海中的礁石, 沙滩上的浮木, 泛着白沫冲向岸边的海水, 被阳光汇拢成一幅高反差的风景画.


RUBY 海滩

到Rialto海滩已是下午近四点了. 远远的就能听到海水拍击的轰鸣. 这里的浪是几处海滩中最大的, 海滩前弥漫着海浪化成的雾汽. 林子边缘是一排被海风吹死的树, 光滑白亮的树杆在绿色树林的背景上格外轧眼.


RIALTO海滩

Cape Flattery 是美国本土(不包括阿拉斯加)的最西北角. 在这里, 游人要走半英里的林间小路方能站到立于崖顶上的观景点, 俯瞰几十米之下的大海, 临海崖壁上被冲涮形成的巨大岩洞, 和距岸边不很远的Tatoosh岛. 太太抱怨: (除了看看), 一点不给人 参与的机会. 这不过是相对那天早些时候在开过来路上“充分参与”的活动而言: 我们在一片退潮之后 暴露在滩涂上的石头下撬下两只大海星. 捉到六个寄居蟹.


Cape Flattery

所有介绍这里海滩的网站都提醒游人注意潮水的涨落. 我猜一定有相当数量的人忽视了警告, 被上涨的潮水堵在个什么危险的位置上了. 可从最低潮到高潮点至少是六个小时. 水是一点点退下去, 又一点点涨回来. 站在海边总不会等着水都淹到胸前才意识到要往回退吧. 从 Cape Flattery沿112号路往回走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早上来时路边那些还完全暴露的海滩被海水淹没了, 也就两个多小时间发生的事.

八月三十一号RUBY海滩: 7:10AM低潮, 1:40PM高潮; 7:20PM低潮……..

早就知道看日出日落是撞大运的事. 还是忍不住在傍晚开车一个半小时从天使港到 Rialto海滩. 浓云将西边的天空遮住, 只是在远远海天相交处留出一条窄线, 给我们一丝渺茫的希望. 和前一日截然不同, 长长的海滩上只有不过五六个游人. 这天只有潮落,没有美丽的日落.


傍晚的海滩

回家的路真黑! 晚10:00 才到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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