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111）

半边脸（111）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老头子异常悲痛地抬起头来，说，我们早该注意到的，都怪我们年纪大了，反应力差。来不及阻止这件事。

老太太接着说，巍儿从医院回来后，情绪很低落，不吃不喝的，一直嚷嚷着头晕，鼻子不舒服，闻不到东西。后来我们又带他到医院去检查了两次，每次都是王斌医生接待的，因为当时考虑到费用的问题，巍儿住院是有保险负担的，出院后还有一些内窥镜检查和治疗的费用，但是我们就和小王医生商量能不能都打在住院费的单子上，以后我们就还是到病房来找他，这样既省了一些费用，另外同一个医生比较熟悉巍儿的病情，我们这样和王医生说的时候，王医生还去问了问别的医生，说可不可以这样，后来别的医生说鼻子组是有病人这样做，因为检查一次要100多块钱，病人又是基本上每周都来，所以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先收了费用，以后凭条子治疗。

开始两次巍儿还配合，后来就有些不情愿去了，一次还在检查的时候，就在那里嚷，说别人100多块要洗好久，我的怎么就几分钟？我们因为也不懂这中间的道道，他嚷嚷，我虽然阻止了一下，心里也是打着鼓的，谁都希望自己被医生重视是吧？后来王医生解释说，你的手术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鼻窦炎的患者，术腔内有炎症，所以要多冲洗几遍。他虽然很有礼貌，但是说了很多我们听不懂的术语，语气也不是那么亲切，我想可能是巍儿的叫嚷有些影响他给其他病人看病吧。不过我后来搞清楚他不过是个下面来进修的医生，还那么傲，说真的，我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当然，我还不至于在巍儿面前表现什么。

老头子看了老太一眼，说还是有一点表现，现在想起来，我们也不好，我们也没有搞清楚，但是我们当然是希望医生对我们最好，这又怎么可能呢？你看医院里那个人多，每次去检查一下，要在医院里呆一下午。我们老两口年纪也是大了，有时候就不免有些抱怨，说些牢骚话，但是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些话都被巍儿听到心里去了。

老太太听到最后一句，眼泪一下子像开了闸的阀门，说，我的儿，他脑子糊涂了，心里他清楚啊。

老头子连忙拦住她，心里清楚就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是这个车祸害了他呀，自从他那个脑壳被打开以后，我就发觉他不对劲了，看人痴痴呆呆的，哪里还有以前的机灵样儿？

他是神神叨叨地在屋里念过王斌的名字，但是我哪里想得到他念的是王医生呀！我只当是他念的是哪个过去的同学朋友啥的，还以为他是说别人不够意思，看他这样儿了也不来瞅瞅。唉，我就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过。

警察打断他们的回忆，说，那您们就确定是他干的呢？

两位老人互相看了看，谁都不愿意先说。

最后还是老头子鼓了半天的勇气说，还是我来说吧。

巍儿那天，就是王斌出事的那天，出去了。

我在家里前前后后找了他半天，都找不着，我又打电话给他姑姑家，他平时也就好往他姑姑家串个门，他姑姑疼他呀，尤其是看他老大不小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要说找老婆，只怕我们两老今后归西了，不知道巍儿可怎么活啊。

说到这里，老头子又一次老泪纵横。

老太太呜呜地哭出了声，我的巍儿呀。

结果他姑说，今天没看见他过来呀。他姑说要不就是过来看我们家没人就走了，今儿个，我和他姑爹一起去看了下夜市的摊位，准备在城东路去租个摊位，让那个死丫头晚上去出个摊子，这么大了，不知道出去找事做，真是心里急。她说的死丫头是她闺女，我侄女，也是高中毕业就不读书了，找不到个事做，她爹妈也急坏了。巍儿出事前还寻思着让这毛丫头跟着学开出租呢，现在看巍儿搞成这样，他们也死了这条心了。

那他没去他姑那里我们就着急了，你说他那样一个人，现在老是神不守舍的，这能跑哪儿去？

在街坊邻居那里找了几遍，其实我们也知道他不爱在街坊里混，以前出完车回来就是睡觉看电视，也不打麻将什么的，街坊还都羡慕我们老两口有福气呢，有的街坊的孩，成天就在麻将桌子上下不来，家里也是鸡犬不宁的。

到了晚饭的时间，他妈做好了饭，又念叨了一回，这是到哪儿去了？

他受伤以后也不用手机了，一个不想买新的，以前那个旧的摔坏了，新的总是要花钱不是，再一个，我想是他性格变得孤僻了，不喜欢和外人接触，刚受伤那阵，老是有同学啊朋友什么的打电话问情况，估计他也烦着呢。他这没有手机，一出去，我们就联系不上他了，只能坐在家里干等。

他是天黑了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家里的灯都是最小度数的，为的是节约，我也不怎么看得清他的表情，是他妈先说的，说巍儿，你这是怎么啦？衣服上有血。我眼睛凑上去才看见，我老眼昏花的，还以为他早上就穿了这么件衣服呢。

他表情很恐怖地说了句：杀，杀，杀。

我们以为他出去看别人杀猪杀狗去了，也没往心里去，这孩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真是想不出他每天在想什么。

警察插一句，说，他这样了，不吃药还到处乱跑？

老头子叹一口气，吃药，那个药一吃，就跟个傻子没什么两样，坐在那里，两眼勾勾地流口水。我们就自作主张，他不愿意吃的话就不勉强他，好歹人还可以像个活物，虽然唠唠叨叨地，吵着嚷着这里痛那里不舒服。

那后来怎么送六医院去了呢？

后来就不对劲了，成天在家拿个刀比比划划，嚷着“杀，杀，杀”

我们以为他是看杀猪受到了什么刺激，将家里的刀啊，剪子什么的都收起来了。结果那天早上不知道怎的，他还是找到一把刀，对着他娘的脖子比划，要杀。

这下子我吓着了，他可是真的疯了。哪天我们老两口死他手里都没得信了，我这才和他姑父商量，联系了六医院，把他送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