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女子俱乐部 三。山间深往

岁月如水,流到什么地方,就有什么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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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间深往

第二天一早,张会长打来电话,说是男独那边的赵会长听说我走马上任,特地邀请张会长和我去他们那儿坐坐聊聊,沟通一下情况,畅想一下远景什么的。“务虚的,务虚的。张会长强调,又说:“去山里玩玩儿也好,他们那边山景挺美的。你还没去过吧?去看看,以后工作上会常打交道的。等着啊,我过去接你。”。。。

张会长驾车,沿着LIKELIKE 高速路向山里驶去。瓦胡岛从西北到东南横贯着两条山脉,山南是繁华的闹市,山北却是宁静的乡村。LIKELIKE通向岛的北边,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路,路两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青藤缠绕着古树,再从树梢上垂下来,迎风摇曳着,一些树上花儿正在盛开,从远处望去,一片片的红色,黄色,白色,粉色,那些跳跃的,激动人心的色彩。穿过这片森林,远处是巍峨的山脉,满眼的翠绿,一直绿到骨头缝里。我欣赏着一路美景,满心愉悦。我们这些在夏威夷住久了的人,就像是被色彩宠坏了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这么美的景色,这么丰富的色彩!音乐台正在播放夏威夷歌曲《Aloha Oe》(意思是珍重再见)。这首歌是19世纪末夏威夷国王卡拉卡瓦的妹妹,天赋的音乐家乌欧卡拉妮作的词曲,歌曲委婉,清丽素雅,广为流传,在很多以夏威夷为主题的电影里都能听到这首歌。歌中唱着:

         “看那乌云已遮没了山顶

           那离别的时刻已经临近

           我可不能留你在我怀中

           只有默默隐藏这颗悲伤的心

           阿罗哈呦,阿罗哈呦

           盼望着啊,直到再相逢。。。“

歌声中有一种独特的软绵绵,柔弱无力的浪漫情调,让人听着心都醉了。檀岛,我的第二故乡。你的怀抱那么温暖惬意;你的美景总能慰藉心灵;你的音乐歌舞超凡脱俗,散发着神韵的魅力。。。

“穿过前面那个隧道就快到了。”张会长提醒我。

“你说这男独可真会挑地儿,住这山里,简直成神仙了嘛。”我对张会长说。

“谁说不是呀!当初男独女独是同时建的,两边的头一届会长都希望二独能挨的近点儿,常搞着点儿活动,把这孤男寡女往一块儿凑凑,都是中国人,咱肥水干嘛不浇灌自家田呀?再说了,本来那些离了的,男的就住进了男独,女的住进了女独,离得近,没准儿还能破镜重圆了。现在洋独那块地儿原来就是政府批给男独的,可那些男独分子们非大喊大叫着要和咱女独划清界限,说是离我们越远越好。还专门儿请一风水大师给看的地儿,那块地在半山,大师说风水极好,保证他们子孙满堂。”

“有点儿幽默,这风水大师。”我乐了:“让他们一边儿独着,一边儿子孙还得兴旺着,好像有点儿难度。”

张会长也跟着大笑,转念一想又说:“也没准儿难不倒他们,你知道吗?咱这岛上的男独分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人才济济呀!”

“是吗?怎么讲?”我刨根问底。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就先说你一会儿要见的这个赵会长吧,博士后,专门研究丝绸之路的,而且人家只研究一段儿。听说他的研究课题全世界只有六个人懂,还包括了他和他导师。”

“呦,哪段儿呀?从哪儿到哪儿啊?”我脱口问道。

“什么呀,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时间段,他只研究十五到十七世纪之间的丝绸之路。有一次开学术大会,有人问他一个有关丝绸之路的问题,你猜他怎么回答:‘不清楚,你问的问题发生在十七世纪以后,这不是我的研究课题。’弄得那人挺不高兴,其实这也怨不得老赵,象牙塔的学问就是专。”

“可听起来还是挺邪乎的。”我心里想象着那段丝绸之路。

汽车驶进了盘山路,山里非常的幽静,清晨的阳光透过密密的竹林洒在路上,林间的小鸟吱吱喳渣地唱着歌儿。山的高处悬挂着几条瀑布,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发出光芒。一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处住宅。到了半山腰,汽车驶近了一个大宅院儿,好一个幽静的山居!白色的围墙,绿色的栅栏门,门口蹲着一对雪白的石狮子,一看就是个中国人的宅院。

张会长下车用对讲机联系了里面的赵会长,大门徐徐打开,我们驾车穿过一片修剪整齐的大草坪,把车停在了停车场。

我们从车里出来,一位胖乎乎,穿着阿罗哈衬衫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此,见到我们,笑容满面的迎上来,一双小眼睛在大大的眼镜片后面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缝:“欢迎,欢迎!这位是新上任的江会长吧?”

“你还是叫她江老师吧。她给我们女独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叫会长。说是一听见有人叫会长就犯晕。”张会长替我解释。

“幸会,幸会,江老师,我是赵轻舟,就叫我老赵吧。”

“你好,老赵。今后工作上还要你多关照呀。”我握住老赵伸出的手,温暖,有力。

一番寒暄后,老赵带我们来到后面的一座二层小楼,他介绍说“楼上是宿舍,楼下是大家的活动场所,我们有室内的健身房,乒乓球室,室外的网球场,篮球场,还有游泳池。”

“真够全乎儿的!怪不得咱岛上的人都说,那些男独们只要进了你们的门儿,就算是扎下去了,没几个想出来的。也是你们工作做得好啊,看看,整个一个共产主义嘛!在美国夏威夷这资本主义的大染缸里,愣开出你们男独这么一朵鲜艳的共产花朵。太牛了,你们。”看人下菜碟,对这种无害的好好先生,一见面我就拿他开涮。

 果然,老赵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江老师,你真会开玩笑。哪儿是我们想在这扎根儿呀,我们这儿差不多都是读书人,谁不盼着红袖添香呀。唉,一言难尽呀!”老赵一脸苦笑着说。“来来来,到我们会客厅坐吧。”

说着,老赵把我们领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厅,一进会客厅,我立刻被眼前的陈设惊呆了:这里简直是一个艺术宫殿。四面墙是四个主题: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几幅中国的山水画,有着飘逸空灵的意境,同时也散发出一种孤独和隔绝的气息。左边的那面墙上是书法作品,笔画流转,酣畅淋漓,充盈着生命的张力。不懂书法的我,仿佛也感受到一种喷薄欲出力量,一种绽放。“这是谁的字?我兴奋地问道。

“老赵写的,看不出来吧?”张会长看着一幅《陋室铭》轻声念着:“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哎,老赵,这是你们生活的写照吧。”

老赵急忙摆手:“不敢,不敢,这境界太高,一时半会儿真达不到。”

我看到了另一幅,念道:“‘山间深往,青泉濯脚。。。乐以忘忧,愿做林泉叟’。。。行啊你,老赵。你读《元曲》吧。”

“没事翻着玩儿。”老赵有点儿不好意思,又红了脸。

“什么时候给我们女独也写一幅吧。”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多少又有点儿担心,怕他拒绝。

谁知道他连个克锛儿都没打,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江老师,你想好了让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明天我就派人给你送过去。”我一看这架势就明戏了,大概我要不跟他求这字儿,恐怕他才郁闷呢。人同此心,我不也一样,一写了稿儿,就麻利儿的往朋友们的信箱里塞,也不管人家想不想看。

另外两面的墙上,一面挂的是夏威夷的风光摄影。另一面是几幅油画。 每一幅作品都美不胜收。我接着向一个大展示柜走去,那里有许多的雕塑作品,最吸引我的是夏威夷的图腾,形象生动,面部表情夸张,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牙齿突出。同时肌肉紧绷,威严有力,蕴藏着旺盛的生命力,有一种令人敬畏,超然脱世的感觉。

“看看,这都是我们男独们的作品,这还只是艺术这块儿。怎么样,我们这儿算得上藏龙卧虎了吧?”老赵满脸得意。

“太算了!你们可真有人才呀!”我感叹着。

“来,咱们坐下聊。”

大家落座,喝着老赵为我们沏的香片,听他继续讲下去:“其实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夸张的说,我们这儿的男人都是非常优秀的。当初公派来的,肯定是经过了层层选拔,考察;自费来的,也都是尖子,不但要被美国高校选中,还要被移民官反复考量后才能得以成行。你们说对不对?”

“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初我们飘洋过海来到这里,我们有什么呢?我们赤手空拳。在这天堂般美丽富饶的海岛上,没有我们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甚至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我们带着一腔的热血,怀揣着天堂的梦想,留了多少汗水和泪水,经历了多少血与火的洗礼,才有了今天这一切。我们容易吗,我们?”

老赵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涨红了脸。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男人该是很靠得住的,比较适合终身厮守。。。

不想让老赵过于激动,我赶紧转移了话题,接着我们商量了下周末和夏大学生会共同举办交际舞会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老赵看了看表对我们说:“到吃饭时间了,餐厅准备了几个菜,还有几个今天不上班的兄弟我也叫上了,大伙儿一块儿聊聊吧。”

“客随主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大家起身,向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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