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没有说错,孙副院长的脸板得乌青,本来就黑,这个样子,看上去几乎像个包公。
“孙伯伯! 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姐姐把个您字说得重重的,据说姐姐小的时候,孙副院长很喜欢她,从小一直宠到大,所以到现在,她看见孙伯伯都爱撒娇,“抽烟!” 孙伯伯一天烧掉一包红塔山,是唯一一个能在我家公开抽烟的人。
孙副院长像是一路快步走楼梯上来,有些气喘,神色也不太对,他摆摆手挥开姐姐手里的烟,“老林,你---你,跟我来一下。”
老爸灰溜溜地跟着孙伯伯进了房间,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我和姐姐面面相觑。
老爸和孙伯伯在房间里面待了很久,姐姐终于耐不住,去厨房拿了一个不锈钢的盘子过来,贴在墙上,耳朵再凑上去听。姐姐念大学的时候常常这样偷听隔壁寝室的八卦,特别是有男生来访的时候听有没有人在亲嘴。
我小声问姐姐听到什么没有,她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我不要说话,摇摇头。
于是我也去拿了一个不锈钢盘子贴在墙上听,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可是听不清楚说什么。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孙副院长走了出来,脸色依然铁板,看见我们,楞了一下,没说什么,叹口气,径自走了出去,“啪”一声关上门。
往门里看,老爸一个人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垂着头,手撑着额头,看上去身形显得很疲倦。
“爸-----”姐姐轻轻地叫了一声。
老爸像是没有听见,毫无反应,姐姐又叫了一声,他才慢慢抬起头来,神色颓败,仿佛换了一个人。
“爸,你怎么了?”姐姐大声问。
“…我,我没什么…”爸爸说,“美美,帮我把外面那包烟拿来。”
这回姐姐没敢跟他顶嘴,乖乖地去把烟拿来,和打火机一起递给老爸。
老爸接过烟,点起来猛然一口,竟然抽掉了一截。
我和姐姐呆呆地看着老爸。“爸,你到底怎么了?”姐姐的声音里有些发颤。
“没…没什么,”老爸看看我们,眼睛里有一种难言的苦楚,“爸爸……你们先出去,让爸爸一个人清净一会儿,好吗?”
当然可以。
我和姐姐坐在肯德基里心事重重,姐姐过一会儿去买一杯咖啡,终于忍不住了,拿起电话,“露露,我国美啊,你爸和我爸都很不对劲,你帮个忙去搞清楚到底怎么会事,好不好?”
露露在电话那头叽里呱啦一番。
“什---么---?!”姐姐手里的咖啡纸杯“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关上电话,喃喃地说,“老爸出事了。”
我不知道雨霏和她的小阿姨到底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我努力地不去想她们,可是,事实上,每天一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自己的房间,掀开窗帘的一角去看对面楼的二楼阳台。或者,我努力地让自己在学校图书馆里待到很久才回家或是索性在街上闲逛,但心里总像有一团火在烧,左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