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网话（五）有子如此，父复何求？

这是〈平安网话〉的最后一篇。事情也发生在庆新年，求平安的这段时间里，就当同一个话题了。

老大去年毕业前，我曾和他谈及继续读书上研究生或MBA的事。他那时已经得到了银行的 offer, 说话挺狂：“读MBA也是为了找这样的工作；我已经有工作了，还读它干什么。”再说，读好学校的MBA要有两年以上的具体工作经验，他还不能立即就申请，这个话题就没继续。

到了工作单位后，他发现，近几年招收到他所在部门的毕业生，都有MBA的学历，他是唯一一个只有本科学历的新人。而且，经过实践，他才知道，在学校学的那一点知识，实在是少得可怜。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以前的实习中，表现好，才被老板雇用；但并不意味着因此就可以不继续学习。回到学校读MBA，还要等一年多的时间；近期内，还是应该抓住机会，多学些专业知识的。

这些年，在金融界兴起了一个新的方向：用数学模型研究市场的走向。对应于这个学科，有很多新知识和学业证书，CQF（Certificate in Quantitative Finance),就是其中很著名的一个。CQF是有关应用数学模型解决投资和风险管理的课程，对数学基础要求较高。它以网络教学为主，在六个月内，完成六个单元的学习和考试，强度很大。一向松弛懒散的大儿子，能挑选这样一门课程自学，的确是对自己的一次挑战，也让我产生了“士隔三日”的想法。

还有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原因是，由于这个课程面向金融界的老兵新秀，所以收费颇高，学生要交一万多英磅学费，折美元就是一万六千多刀。对刚刚开始工作的老大，这是个不小的数目。尽管他自己可以负担得起，但舍得一下子花出这么多钱，也说明了他对早日掌握专业知识的渴望和决心。记得一个关于他的笑话：小时玩游戏机，可以在游戏中挣“钱”。弟弟用挣来的钱，为自己置办行头，买了新衣服,新玩具,一派新气象；可他什么也不买,还是开始玩时的老样子，帐面上积攒了上百万的“钱”。我们劝他也买些东西，和弟弟一样。他说：“钱不能瞎花”，我们说，“这些都是假钱”，他一本正经地说“假钱也不能瞎花啊！”

春节期间，他在去英国总行培训前，回家休息几天。也正好是第一单元学习的考试时间。那几天事特多，老岳母生病，房子出租，奥运，春节，都赶到一块了；再加上女朋友来玩。他就像没考试这回事一样，跟大家在一起做所有的事。直到最后一个晚上，他才说，今晚必须做完所有的答题了。一问才知道，离 deadline 只差十来个小时，英国还比我们早8小时！可能是他的基础还好，也可能是课程还没到很难的地步，只见他在以后的几个小时里，进出书房几次（懒驴上磨什么多来着？），上楼看电视若干遍，被我们连推带赶回去。最后终于听到大叫一声，我们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

但愿以后五个单元,他能改改学习方式。不过也难，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这是老大，下面说老二。老二和哥哥在同一个大学，相同的专业，比哥哥低两届。和哥哥不同的是，他对金融领域兴趣不大。当初到这所大学上学，就为了和哥哥在一起多玩几年。哥哥毕业后，开始考虑自己的生活：参加了学生的组织工作，竞选上了学生会的总统。前段时间，在对我们保密的条件下，开始准备考LSAT（Law School Admission Test）。其实，我们一直在劝他学法律，原因是他最喜欢和我争论，争起来条条是道，句句真理。这些年我越来越占下风，被他说的无言可对。所以每次败北后，我就挖苦几句，“你真该去学法律，当律师。不然，浪费了你的才华”。他想不想当律师，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小的时候，最想做的事，是当电视台的体育评论员。奥巴马的成功对他影响很大，可能促使他下决心去读法学院。至少他有和奥巴马相通的地方：从小到大，他一直长得很黑。

因为报名晚了，自己大学没有位置，只能到离家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另一所大学去考。考试那天，他不想赶早开车停车找地方，太分散精力，我便成了他的专职司机。只要有机会为儿子们效力，我是随叫随到的（自我表扬一次）。考完回家路上，问他考得怎样，他很淡漠地说了一句：“一般，不知道”。估计是第一次考，不会很理想，就开导他几句，并用老大的话解释，能答对80%，就很不错了。他说：Let’s see。

上个星期，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我的LSAT成绩来了，”
“怎么样？”
“99th percentile，对了173 道题。”
“哇，太棒啦！你小子还真行。总共多少道题？”
“180。我明天回家，看奥运冰球比赛。”

到什么时候，玩总是第一位的。这点上，哥俩不找钱。我上网查了一下，百分之九十九的percentile, 大概可以上美加最好的法学院。去年，哈佛法学院录取在172分 线上。这小子没准能上啊，我有点想入非非。再和儿子聊这件事；向他许愿，就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他到最好的学校。他像是失去兴趣似地哼哈着，只听我说。等我说完了，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告诉你我要考LSAT的原因。我能上哪，想上哪，都会有自己的考虑，就怕你们瞎操心”。你说这打击有多沉重！我顿时失落，无言以对。末了，忘不了挖苦他一句，“那你总不会再去找哥哥，去新加坡读法学院吧”？“那也说不定。不过，他好象也要回来学MBA的。”

天那，哥俩又打算凑到一起啦?这个新动向，今晚一定向太座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