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
王倩真的疯了，这个天真善良浪漫的女人让颠子给弄疯了。当王倩被架着走进监狱时，她还咯咯地笑着。笑个屁，女监里的犯人头桂花看王倩笑就来了气，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开始骂起来，随后又补了一句，骚货，长得还挺白净的。王倩听见骂声不仅没有恼火，还一个劲地傻笑。桂花看见王倩笑个没完以为王倩嘲笑她，边瞅着王倩边抄起家伙。她一步一步逼近王倩，王倩此刻停止了傻笑，嘴里不停地说，不要，不要。桂花恶狠狠地说，不要，不要说得太晚了，说着扑向王倩。同室的其他女犯看见桂花要行事，赶紧分散开来打掩护。
桂花一边干着一遍骂着，真是个骚货，看那乳房被掐的，肯定很享受。当屋子里十几个女人几乎每人玩了一遍王倩后，王倩已经奄奄一息了。桂花揣了一脚呼吸如丝的王倩说，小骚货，还挺会装的。到中午吃饭时，王倩还没有起来，晚上也没有起来。第二天警察局来人提王倩、录口供时，女狱警才发现王倩几乎停止了呼吸，立即叫来了医生，医生看后大叫不好，马上叫来一辆救护车，把王倩送到医院。
女狱警回到女监舍，脸色气得铁青，她咆哮到，你们都给我站好，都给我听好，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她是谁吗？是谁吗？她是美国公民，就你们那样还配搞她，这下出事了谁也跑不掉，都给我加刑。桂花胆大，敢还嘴，怎么不早说？女狱警看见桂花还敢还嘴，怒不可恶，上去就给她一个大嘴巴。若是王倩出了事，她晋升的事就算泡了汤。局长亲自打电话嘱咐过她，王倩被关只是走一下形式，要保证人的安全。王倩进监狱那天她正好带儿子爬香山，没有嘱咐别的人，这下就出事了。想到到手的奖金飞了，女狱警上去又抽了桂花一个大嘴巴，一下子把她打倒在地。桂花被打了，别人更不敢说话了。女狱警训完话说，每个人给我写一份检讨，不许互相看，不许互相抄，讲清楚事情的经过。
王倩被送到医院时，她的下身和裤子都浸满了血。桂花自制的男性生殖器因为太粗糙，再加上使用不当和过多的人使用，致使王倩的子宫出血和感染，血慢慢从伤口处渗出，内脏也受了感染。王倩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大夫给王倩切除了子宫。
美国大使馆干事相当得力，在中国政府的帮助下很快查到王倩的下落，原来王倩是在监狱，他们刚刚找到监狱，又被告知王倩是在医院。于是，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大卫，一位北京市领导又和龚敛来到医院。
龚敛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去看王倩，他以为王倩只是受了一点伤。然而，当他来到王倩的病房，看到刚刚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王倩，面色惨白，无声无息、满脸伤痕，龚预感到事情的不妙，心底不禁涌上悲痛，王倩不能说话，无法解释眼前的一切，使龚敛心里更加难过。
龚敛轻轻把脸颊蹭到王倩脸上，小声说，阿倩，我回来了，我接你来了。这句话龚敛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王倩的头才开始动了一下，眼睛也眨了眨，在场的人都看得出，王倩试图睁开双眼，试图看着龚敛，但她始终没能睁开。她干燥的嘴角费力地挤出两个字：颠子、洛红。然后，头一歪，就离开了这个令她失望的世界。龚敛还以为王倩昏迷了一两天就会好起来，哪想到王倩竟然走了，带着她的悲愤走了。龚敛失望地哭了，一个大男人哭了，一个大男人在别的男人面前哭了。王倩静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听不见龚敛的哭声，她看不见龚敛为她悲伤，屋子里静静的，只有龚敛那压抑的哭声，试图划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王倩死在了龚敛的怀里，龚敛一刹那都回不过神来，他不相信王倩就这样离开了他，没有告别，没有亲吻，没有临终嘱咐，可他怀里抱着的，确是一个没有气息的生命。看着冤屈而死的王倩，龚敛意识到了是钱害死了王倩，钱为何物，钱为何物啊，为了挣钱王倩把命都丢了，龚敛后悔，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有那么一瞬间，龚敛觉得是在做梦，他想到他的新婚之夜，想到王倩跟他撒娇的情景，他的眼泪又止不住地躺了下来，滴在王倩苍白、瘦削、没有生机的脸上。
龚敛的亲戚和王倩的家人都赶到北京帮助龚敛处理王倩的后事。龚敛不同意岳母带走王倩的骨灰，那骨灰可以安慰龚敛受伤的心，可以慰解龚敛的思念，龚敛还想回美后把骨灰打造成钻石带到手上，让王倩永远陪伴他。
送走亲朋好友，龚敛的世界一下子塌了，在人面前他还硬撑着五尺之驱，人一走，他整个就崩溃了，人也不想回美国了，诊所也不想要了，生命的另一半走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妻子报仇。他反复琢磨王倩临终前的遗言。王倩提到了洛红，也提到了颠子。提到洛红让人好理解，因为自己跟洛红生了个儿子，王倩在世时曾经跟龚敛开过玩笑，说要是她先走了，龚敛就娶洛红好了，给虎子一个完整的家，想到这，龚敛眼圈又红了起来。王倩提到颠子令人费解，查了王倩通讯记录，颠子不是王倩生意上的伙伴，但是他是谁呢，聪明的龚敛心里突然豁亮起来，颠子肯定是那个害死王倩的人。龚敛知道王倩跟公安局王局长关系好，于是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希望能为公安局破案提供一点信息，他哪里想到王局长跟颠子穿一条裤子，王局长还讥讽地说颠子不过是个化名，是街上的小混混，叫这个名的人多的是，根本成不了破案的线索，王局长的态度使龚敛对他产生了怀疑，觉得公安局长一定知道内情。
龚敛在北京没有亲人，他爹耳聋，十句有九句都会听错，龚敛有一肚子的话不知该跟谁说，他还记得给洛红送药时洛妈妈对他的热情，于是洛妈妈就成了他倾诉的对象。他跟洛妈妈说了王倩去世的消息，还说不找到凶手绝不罢休，不找到凶手就不回美国，洛妈妈非常同情龚敛，这个善良的母亲早已原谅了龚敛对女儿的伤害，对他非常同情，转而想到龚敛毕竟是虎子的爸爸，于是非常诚恳地邀请龚敛住到她家里。龚敛给洛红配的中药对洛红智力有明显的提高，洛妈妈很感激这一点，因此，很想在龚敛落难时帮他做点什么，龚敛盛情难却，搬到了洛妈妈的家里。
洛红每天练太极，喝龚敛配的汤药，带虎子玩。洛妈妈也参与了寻找颠子真名的行动，娘俩哪都去，晨练的公园，下棋的场子，拥挤的早市，但过了一个多月，还没有探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龚敛按捺不住焦虑的心情，他要杀了公安局长，要他讲出事情真相。洛妈妈劝他说杀人要偿命的，虎子没了爸爸怎么办？洛妈妈这一番话打翻了龚敛心中的五味瓶，是啊，虎子那么小，需要我照顾啊。虎子现在已经管龚敛叫爸爸了，当虎子讨贱似地蹭到龚敛面前让爸爸陪他玩球时，龚敛的心都化了。洛妈妈说得对，让政府出面解决问题吧，不能盲目地去报仇，但龚敛给王倩报仇的心仍然没有死。
北京的早市热闹非凡。洛妈妈又如期赶到早市探听情况，她见缝就钻，只要看见两个妇女在谈话她就悄悄靠近，装作买菜的样子听人家谈什么。老太太骑着三轮车乱晃，她不信查不出谁是颠子。这天早上，洛妈妈又换了另外一个菜市场。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见两个岁数够当奶奶份的妇女在那神神秘秘小声交谈着。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全部掉进洛妈妈的耳朵里，颠子叫赵而初，因为走路喜欢颠脚，人们给起名叫颠子。颠子的邻居没有人不知道公安局长是他的姐夫，邻居敢惹颠子的人更是凤毛麟角。洛妈妈得到这一消息非常高兴，为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龚敛，她决定抄近路，于是她在自行车道上跟人家反着方向走，害得赶早班的人纷纷躲闪。嘴不干净的就骂她到老了还不懂事。洛妈妈也不生气，一会就气喘吁吁地赶到家里。龚敛被虎子早上缠住到现在还没有走脱，一听来了情况，未吃早饭就跑到美国大使馆。
一等文秘大卫热情地招待龚敛坐下，详细地记录了龚敛打听到的情况。其实美国大使馆早就怀疑到公安局长的身上，只是不便调查。从龚敛那里录到情况后，他们向中国政府强烈要求把公安局长调离岗位。中国方面负责调查王倩被非法关押的公安已经感到公安局长从中作梗，因此当公安局长被调离岗位时，他们很快查明了谁是非法虐待、拘禁王倩的人。但当他们前去逮人时，颠子已经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