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回上海的时候,见到10年未见的夜校同窗,谈到了你。
她告诉我,你换到了中国的顶尖学府做教授了。问我,同在东京,我与你是否还有联系。
我说,几年前,我突然察觉你好像不愿意再跟我联系了,我也就停止了联系。
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是在都厅前车站内的偶遇。你静静地对我说,你要回国了,回国前,你会再跟我联系一下。没想到,那就是分别!一别,几年都过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问候过。但我还是通过别的方式知道了你的行踪,知道你没有回上海,而是去了他乡的大学做教授,也读到了你以教授身份悼念留学生的母亲——井上妈妈的文章。
她说,一次,她跟当年的老师们聚餐了,席间,老师们对夜校出了一个你都由衷地自豪,说你真不容易啊,可对你的生活变故,大家只字不提,成了一个禁忌。
是啊,如果当初你不来那个如今已经消失的夜校加强日语,你的人生就要改写了。
当年,我、你、她、她、他,我们五个人为了那一届的日语业余学习爱好者演讲比赛走到一起,老师们的精彩辅导,我们五个人的通力合作,造就了夜校教学史上的辉煌,一、二、三等奖被我们包了!今天想起,仍然会让我心有激荡……
之后,我去了名古屋,你来了东京。再之后,我也来到了东京。那份宾馆的工,是你帮我介绍的。
度过我身体最虚弱的那段日子后,你陪我去走三峰山。那次远足,给了我莫大的勇气,我没有想到我能有体力爬上爬下,徒步整整一天!11月,背阴之地,已是一片荒凉,走在看不到尽头的枯枝枯木枯叶中,那种凄凉真的会让人受不了。可当我重见绿叶的那一刻,是那么地欣喜,那片绿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绿。此后,我也走了一些地方,可看到绿叶时的那种感动,却未曾再有过。也正是那次远足,让我开始对需要服药的事实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了,我才得以卸下包袱,才有之后的海外长途旅行。
为了师从那位东大的名师严师,你不得不重读硕士,尽管你早已有了上海名校的硕士学位。你的坚韧,超出了常人,正是因为你坚韧,你才可以把那个并不是你第一想做的研究依然做得很不错,你才能够相对顺利地拿到那个要把一个人简直可以脱胎换骨一次的文科博士学位;你的追求,也非随波逐流,正是因为你追求,你才可以放弃令人羡慕的日本几个大学的非常勤讲师的职位,而决意回国,而且,进不了故乡的大学,你可以远走他乡。今天,你能够站在中国顶尖学府的讲坛,让那些尖子中尖子学生来听你的课,在我看来,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我想,与夜校有关的人,你曾经的同窗、老师都会在远处默默地关注你,祝愿你获得更多的学术成就,成为你那一领域的权威。我相信你一定行,因为你不是混学问的人,而是真正做学问的人。无论你是在日本研究中国,还是你在中国研究日本,也无所谓墙内开花,还是墙外开花,做学问的最本质的方法都是一样的,今天如果能搞你自己想搞的研究,那是最佳。
好在网络发达的世界,要查找你的信息已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输入你的大名和你曾经呆过的学校即可,不像我等不够有为之人,打个名字进去,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一个结果来的,呵呵。
你——我大学的校友、夜校共学的同窗、在日期间的挚友,此刻,我只能在写下这些送不出去的文字,回忆一下我们曾经拥有的过去,由衷地祝贺一下你在学术上取得的成就,也希望你今后的生活能够顺风顺水。
现在,虽然你和我们那个圈子的人不会再联系,知道你变故的我们也不便联系你。因为联系了,见面了,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好。也许若干年后,我们还会有缘联系,那时,我会告诉你,我曾写过这篇《送不出去的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