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科学盲,我却是一个坚定而狂热的科学崇拜者。我坚信人类的幸福来源于科学的发展,而科学发展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人类获得更多的幸福。
在未来,改善人类生活的一大发明将是移位技术。所谓移位技术,就是比现在更快更安全的运输方法,具体地说,有点类似“星球大战”这类科幻片:一道白光闪过,你就突然从德国跑到中国,美国,或者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千万公里的距离,在几分钟内被逾越。那个时候,“天涯”的说法已经无人理解,“乡愁”“思念”这些词,成了古语,孩子们上课读到这些字词的时候,往往惶惑不已,无法想象,进而难免对他们的祖先同情万分。
“哎呀,”他们惊叹道:“古代的人好可怜啊!”。在他们看来,我们这些古代人,通过一个叫做“互联网”的工具,聚集在一些被称为“论坛”“博克”的东西里,这种做法,就好像一大堆鬼魂在他们制造的空中楼台里进进出出地演戏,不仅可怜,而且可悲。
不难理解,假设我生活在幸福的未来地球,我也会对古代自己的生活表示同情。假设我生活在幸福的未来地球,在那个移位技术已经趋于完美的时代,每天早上,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打开我的电子留言屏幕,上面都是我的朋友们的留言和我崇拜关注的大侠们的行踪信息,记有:阿妮要我陪她去纽约购物,因为那里的驴店正在大减价;阿飞新开了一间户外用品商店,中国时间早上十点正式剪彩;小李和他哥们的乐队中国时间晚上九点在上海第一场演出;我的偶像酒前辈不知道几十大寿,江湖粉丝们准备在美国时间中午十二点到他隐居的山下聚会,召开“酒粉party”;还有一个神秘隐身人士的留言,说他是我的粉丝,关注过氏已经十几年,希望在德国时间下午六点跟我在法兰克福的某家酒廊见面...
你发现没有,在我的这些记录里没有诸如lady gaga演唱会,村上春树读书会这些信息,其实,这并不单单说明我是落伍的或者特别恶俗的人。要知道,在幸福的未来,艺术已经正式成为了一件十分私人的事情,就是说:每个人都是艺术家,都有自己的艺术。所以在未来,像托尔斯泰或者列农这样让全世界崇拜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未来的艺术枝节繁复,承认小众,抛弃大众。未来是艺术的天下,而工作只不过是为了支撑艺术,因为一旦艺术成为人类生活必不可少的部分,工作和艺术的关系就好像赚钱吃饭一样了。
所以,我这一天的安排应该是这样的:首先,我打了一个视频电话给阿飞,告诉她很遗憾,我去不了了。谁叫她又忘了德国和中国六个钟头的时差,现在中国时间已经将近中午,可怜的家伙正上串下跳,忙得不亦乐乎,也顾不上跟我斗嘴就收线了。
然后我又找到了正在剪广告片子的阿妮,我说我午休时间陪你去纽约,不过代价是你要送我一个大驴包,就是上次我看中的那个。阿妮正被她的客户纠缠得脑子发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哈哈,我这边已经把这段对话截录下来,中午她要耍赖就在驴店的墙上当众放给她看。
这之后我计算了一下美国西部和德国的时差,稍微有点纠结,因为如果我要去赶酒粉party的话,很可能就没法去赴那个神秘隐身的过氏粉丝的约会了,酒前辈据说是江湖第一帅哥,虽然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每年他的生日,酒粉们都会到他隐居的地方开party,为的就是感动他,让大家一睹芳颜,今年的party已经是第十次了,江湖上都传说今年酒前辈必定会露面。但是那个神秘隐身的过粉,声音听上去也很sexy,说不定也是个大帅哥呢?...最后我决定还是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反正到下午还有大半天时间。
上班之前,我没有忘记跟我爸妈通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下午,就是中国时间的晚上,带孩子回去吃晚饭。大黑昨天说了要吃家公做的卤排骨,老爸你不要忘了做啊。吃完晚饭我去上海看小李的演出,老爸老妈监督孩子练琴哈。
这就是生活在幸福的未来的我的一天,多么幸福啊!
当然,未来人的幸福,是建立在我们古代科学家勤奋钻研的基础上的。那个发明移位技术的人,据说就是一个生活在古代,父母在中国,自己住在美国的当时被称作海华的古代人。这个人据说是当时有名的一个花心大萝卜,除了散布在中国各地的情人,他还有一个情人在南非,一个女朋友在法国,另一个女朋友在曼谷,他的太太住在澳大利亚,他们的女儿,在北冰洋的船上实习。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动力发明移位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