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这道菜,"被蒸过了,再用水煮,最后拿去红烧."翻来覆去,无非是每个人带着自己的情绪把她拿出来再雕琢一番.
关于潘金莲,永远都避不开"淫妇""杀夫"这个情节.
潘金莲在见到武松之前,是和淫妇不沾边的.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打扫卫生,做饭,煎饼.
直到武松风风光光地出现在她家门口,直到人们对武大的表面态度开始转变.武松就像那间黑屋子里射进来的一道光,让潘金莲的那个梦想又开始发芽开花.
潘金莲开始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容颜,开始在浴桶中凝视自己的身体.她觉得自己身体里沉睡的某些细胞开始蠢蠢欲动.
记得在某本书中看到,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里面都有癌细胞, 癌细胞一直在那里,而且癌细胞并没有伤害过人的身体,直到某一天,你身体里的正常流动受到阻碍.那些细胞不能找到正常的宣泄通道,才开始演变成对人体的伤害.
那么,是不是每个人的脑海中也有类似这样的思想细胞?某些思想其实一直存在那里,只是你从未去启动到那个指令,所以你能相安无事地老去.但并不能说你脑海中没有那样的念头.再啰嗦一点要扯到"人之初"去了.
我们小潘在武大和武二这样强烈对比下, 以为武二才是启动她生命能量的那个人.
武松敬武大如父,敬潘金莲如母.在武松的眼中,潘金莲作为美丽女性的容颜已经被淡化了,这是他大哥的女人.是撑起他们武家一片天空的柱子.他如何能懂得潘金莲这弯弯曲曲的欲爱心肠?
其实武大并不傻,他能看出大姐的心不在焉神情恍惚.但他很放心,家里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他弟弟,弟弟对他的感情他非常坚定.以至于在那个下雪的下午他把发簪交给武二,让武二先带回家给大姐.
当武松把发簪交给大姐的时候,大姐误会以为武松也对她有意,终于把自己的行为交给了梦想去支配.她要属于这个男人,用她全部的身心.
故事就这样进入了潘金莲勾引小叔,小叔怒斥嫂嫂的那章.
武松的行动和言语深深深深地伤害了潘大姐.她没有认清武松对她的尊重来自于武大,她单纯地以为她的爱情和身体属于她自己,而武松就这样把她的梦想破碎了.原来,世界上并没有那个为了自己的爱情和身体而来的男人.
金莲恼羞成怒,就用了那个古代人都容易深信不疑的把戏,就是反咬对方一口,说武松轻薄了她.
哀大莫过于心死. 梦想被破碎的金莲不再是那个愿意坐在屋子里等武大卖饼回来的女子.她脑海里的那个细胞开始堵塞,然后演变出另外一种风格.
就算遇到的不是西门庆,就算王婆不住在隔壁教唆.潘金莲都回不到过去了.她已经回不到遇到武松之前的那个隐忍不言的潘金莲.西门庆不是她的梦想,西门庆只是她在梦想破碎之后用来填补心灵空洞的一个物件.她和西门庆偷情的日子里,其实她知道,西门庆在耳边给她的情话是假的,但西门庆在床第上给她的快乐是真的.
没有了梦想的女人,快乐来得就简单容易多了.
这时候,武大的家庭,武二的爱情,都成了小潘眼中的浮云.她只要那瞬间飞身成仙的快乐.
像诗人说那样,为什么走得最快的,总是最美的时光?
小潘的快乐时光被茶馆那些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截断了.引来了武大捉奸.
小潘在怂恿西门庆去打武大的时候,她并没有恨武大,也没有爱西门庆. 她只是冷静地穿好衣服,让缩头缩脑的西门庆去阻止武大.只有一个无爱无恨的人才能这样去安排情夫和亲夫的接触.
既然无爱无恨,也不会有疚歉感. 武大病倒在床,她继续着她的狂欢.她如同穿上那双具有魔力的红舞鞋,她已经停不下来了. 直到武大搬出了武二. 这回当事人潘金莲和西门庆还有王婆都慌了.后两人是对生命不保的恐慌,但小潘还多了一份对旧梦想的复杂心情.
让该走的走吧.3人合谋让武大离开这个一直带给他耻辱和不公的世界.
让该来的来吧,当武松把刀指向潘金莲的时候,她自己主动的把脖子伸了过去.扑在了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