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场风波的起因,霍继成告诉了柳芳一部分,其实还有另一部分,就是他和教授手下的一个女同事传出了绯闻。
从自己转败为胜的经历,霍继成又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了他个人的能力和力量。连卡尔教授都让步了,今后谁还敢小瞧我?
霍继成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和百倍的热情进入了新的项目组。虽然这个课题于前一个不甚相同,但是整个项目的思路他还是清楚的,加上自己扎实的科研功底和敏捷的思维,没有多久就对新课题上了路。他庆幸自己因祸得福,来到了这个项目组。更为幸运的是,他还在这里结识了蕊。
刚到德国的时候,柳芳曾和他提起过她妹妹的一个同事的女儿也在德国那所大学留学,让他留心一下,看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人家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国外不容易,柳芳说。说来也凑巧,柳芳提到的那个女孩子正好在霍继成新的项目组里,她就是蕊,是一个长发飘飘,书卷气十足的女生。
同是中国人,又有着柳芳的妹妹这一层关系,他们两个人来往自然就密切一些,蕊叫霍继成为霍大哥,而无论从年龄上,学历上,还是经历上他都是她当之无愧的学长,两人相交甚愉。
蕊涉世不深,霍继成首先令她折服的是他的学问,他的基础知识很扎实,又有丰富的科研经验,一进项目组就提出很多很有见地的意见。进一步交往之后,她发现他的知识面很广,说话也很风趣,所以她很敬佩这位‘加拿大政府派过来的著作等身的’大哥哥。但是像很多一心读书上进的女孩子一样,蕊还没有谈过恋爱,心地还很单纯,她从未想到过要和霍继成有什么友情之外的瓜葛。
相比之下,与蕊交往时霍继成的心理就复杂得多。作为一个(暂时)独居的男人,他对异性当然有渴求。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开始的时候,霍继成心里绝没有什么龌龊的念头。在他和蕊接触的过程中,他首先体会的是被人仰慕的愉悦。一个男人,当他侃侃而谈他过去的成就和对自己未来的设想时,他的听众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为他骄傲,为他喝彩,这个人总会情绪更激昂,热血更沸腾。而在经历了长长的琐碎的庸庸的婚姻生活之后,与蕊这样的女孩子相处感觉很清新、洁净,没有家长里短,没有柴米油盐,没有责任义务,霍继成觉得身心极为舒展、舒畅。所以,慢慢地,他就有了心事。
细一追问,柳芳的妹妹道出了实情。她说:“姐,你别着急,慢慢听我说。你知道蕊吗?就是张姐的那个女儿呀,和姐夫在一所大学的那个。听说姐夫现在在追求她,事情都闹到她父母那儿啦。把张姐气得要命,一直骂姐夫。”
妹妹的话让柳芳心头一震。以前,柳芳也暗自想过男人独身在外,会不会出点男女方面的事,现在妹妹的话果然印证了她的担心。
“姐,姐!”听着柳芳这边没声音,妹妹焦急地喊,“姐你听我说,这里也可能有误会,你别太着急。这样,我把张姐的电话给你,你有空打过去了解了解情况再说。你可千万别着急呀,姐。”
挂断了电话,柳芳突然觉得耳朵鸣叫起来。像是那电话里的静电杂音不仅没有被切断,而且突然放大了十倍百倍,振得她不得不用手按着太阳穴。没办法,她只好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想,过了好长时间,感觉稍稍好了一点,但是太阳穴还是突突地跳,压得头像是上了紧箍咒似的疼。
平静下来之后,柳芳想了想妹妹的建议,便坐了起来,给妹妹的同事张姐,也就是蕊的妈妈挂电话。蕊的妈妈听了柳芳的自我介绍后,开始还挺客气,让柳芳别误会,说蕊不是那样的人。说着说着,她就气愤起来,骂霍继成不是个东西:
“我们家蕊拿他当大哥哥,他就胡思乱想地纠缠起来,闹得满城风雨的,我们蕊还是豆蔻年华的姑娘,传出去让她以后怎么做人?也不拿镜子照照?别说他现在有老婆孩子,就算他是个没结婚的童男子,蕊也不会跟他的,以前和别人不清不白的那些破事儿,谁不知道啊。”
柳芳举着电话筒,无言可对。蕊的妈妈感觉到了自己失态,忙说:“对不起,我不是冲着你。不过我说的可都是事实,我这儿还有他写给蕊的信,信里的话……,呸,我都开不了口重复。你说你这老公是不是横竖不着调啊。”
挂断了这个电话,柳芳破例地把电话拨到德国,她不是想听霍继成解释什么——事情已经摆在这里,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也不想兴师问罪,只是想提醒丈夫在加拿大他还有一个家,儿子还在盼他回来。她也想提醒他不要做剃头担子一头热的蠢事,扰乱了别人,毁了自己。
“谁让你打电话过去的?你说了些什么?”
柳芳本想好好和他聊聊,听了他的话也急了:
“还用我说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柳芳,我告诉你,你要是破坏我的事情,我绝不会原谅你。”
这话听起来如此强词夺理、胡搅蛮缠,甚至有点恬不知耻,但是霍继成就是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
霍继成和柳芳刚结婚的时候并不是这样,他们相互疼爱,相互尊重,家务也相互分担。但在霍继成渐渐在事业上崭露头角,一天天忙起来的时候,柳芳不仅包揽了全部家务,还容忍了他一天天见长的乖张的脾气,所以现在霍继成说这样的话也不是偶然的。以往他也常常是这样:纵然自己做下天大的错事,也会找到一百个理由来责怪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