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文苑》总第一百二十八期

这是立足于加拿大温哥华的文学社团“大华笔会”的文学创作园地,将定期发表来自加拿大本土、欧、美和中国大陆的会员及其他作者的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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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庆声中的怀念 

- --记我趔趄学步的经历并忆石主任         枫(大华笔会会员)/ 温哥华 

 

过去,我们常用滚开的水烫床消灭它们---每每横尸遍野,战果颇丰。但时下我们睡的是铁床,臭虫根本不在上面呆;它们藏在遍是竹草的木板墙里,根本没法烫。还好,经过几天难熬的日子,长期忍饥挨饿的臭虫,初享小康的温饱后,食量已略有减少;加以我们也有点适应了,夜里总能睡上几个小时觉了。

 

善于发明的我想了个办法:用四个旧罐头盒灌满水,把铁管制的床腿放

到罐头盒中央:这样,那几只铁盒就成了我们的“护城河”,只要臭虫不会游泳,就爬不到床上来。那年代,找罐头盒都不容易,谁能吃得起罐头!不过我们总算找到些日本军用罐头的盒子按计划实现了。于是,我们就安安稳稳地睡起好觉。本来我们以为这是长治久安之计,岂知到第四天情况就又不对了。我俩不约而同地发现,臭虫又开始来袭了。我们检查了罐头盒,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发现有淹死的臭虫,哪里来的呢?有一晚,我夜里被臭虫闹得睡不踏实,朦胧之中突然觉得,有个东西啪地一声掉到我鼻子和嘴之间;我突然警醒起来,一把掌拍下去再一搓(这是生活所迫形成的条件反射),一股臭虫特有的臭味就出来了。啊,这东西陆攻不成竟然搞起了空降,变成了“伞兵”---从天棚上往下跳!后来我的室友也当场捉到一只刚跳下来的。人赃俱获无可置疑了。我没有研究过昆虫学,不知这种行为,是否已早被发现并有记载;不然,我们这个发现还倒真要记载到学术史上呢。后来我和许多人谈到这个“发现”,他们也啧啧称奇。想不到这只有小小头脑的丑陋小“虫 竟然那么聪明,以空降破了我们苦心经营的“水泊山寨”。假若什么物种都能无穷地进化下去,假以时日,真不知这东西会变得多么了不得。这次的人虫斗争失败以后,我们也没了办法,只好听任小小红虫任意欺凌了。好在有了那道罐头盒的护城河,毕竟它们往来不方便了,再说不够聪明未识空降的笨臭虫,就无缘造访了。进化论不是说了吗,优胜劣败,适者生存,谁叫你们脑袋笨来!学会空降的毕竟是少数,来者也不那么饿了,就餐之际确实斯文了许多,多少可以忍受了。古训不是说过吗:衣食足而后知礼仪,人类如此,虫何能外!它们虽未必斯文到如胡适先生倡导的先点头再享用的地步,但不如狼似虎而慢嚼细咽,已是我辈的大幸了。

 

我们的伙食很差,我又常常误饭,等待我的往往就是,已经冰凉硬得象沙子粒似的、苦涩如药的红高粱米饭。这绝非今日所吃的改良品种又经加工细碾的高粱米所能比拟的。盛饭时偶尔有米粒掉到铁皮打造的饭盆里,它们可以把盆底打得叮当山响,宛若敲锣。硬米粒合着凉白菜或土豆汤,吃到肚里还觉得硌硌棱棱的。下意识地用手摸摸肚子,仿佛还能摸到高粱米的棱角。这就使得我的胃病更加恶化了,一直延续好几年,几近溃疡。

 

 此情可待成追忆  
戴红梅(大华笔会会员)/ 秦皇岛

涓涓流水,袅袅清风。

一片绿荫,几株疏柳,一把古琴。

十指曼妙地落下,一弹一按一转一折之间,琴弦轻颤,乐声自指尖溢淌而出,圆和、清寒、古雅的音符就流泻在空气中,抑扬而顿挫,三叠复九折,如天籁,把人拉出红尘……

这样一个意象自儿时起就已深深地在我的脑海里,那些个古典的音符以它们特有的幽娴神韵和恬淡的灵性将我深深吸引,每当有这样的乐声舔舐耳膜,我的心就会穿过时光,回到上一世的某个黄昏或清晨:或者春天,有花儿盛开;或者秋天,有黄叶飘落;或者冬天,有白雪漫舞;或者夏天,有蛙鸣相伴。我就在这样的意境中席地而坐,听任音乐漫过全身每一个细胞。由此我便固执地相信,一定有一双神奇的手,在我又一次降临尘世之前,在抹去前世的记忆之前,悄悄地为我留下了些什么,而在那一世的轮回中,我一定与那些古典的音符有过密切联系,也许我是一个抚琴人,清风明月,高山流水,一曲清音,便是物我两忘;也许是一个听者,宫、商、角、徴、羽,我懂得每一个音符的喜乐与伤悲;又也许,我只是古琴上一根细细的弦,只等着一双手的轻轻拨弄,就能够歌尽桃花扇底的清风,舞低杨柳楼头的明月。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我曾经如庄子迷惑于梦中的蝴蝶一样,迷醉于古典音乐给心灵带来的震撼,无论身处于何种情境,乐声响起,心都会静下来。那些在指尖弦上流淌的音符是有生命的,它们如空山鸟语,似深涧泉鸣,不由人不张开耳朵,把每一缕弦音都牢牢抓住,在心灵日渐麻木时,再轻轻将灵魂还原成绿色。

乐本无形,而在乐声中我却能够看到山、看到水,看到花前的心绪、看到月下的绸缪。乐中有诗,它比一句五言更短,比一首七言更长;乐中有词,能把心情谱成平仄的韵脚;乐中有画,是鲜活而生动的写意,却把留白抛给了画外人;乐中亦有情,言说不出、道不尽、写不清、画不明的那一桩桩心事。

年少时曾经沉醉于这样的诗中:“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我在这样的意境中将自己想象成箫声里那个被惦念的人,由那只箫中吹出的所有音符,或幽幽咽咽、或婉婉转转、或缠缠绵绵,它们都是为我而鸣,都会触痛我最柔软的那根心弦。

夜,早已凉如清水,箫声若漫天的星光洒满眼角眉梢,寂寞将吹箫人的影子拉近又拉远,箫管下衣袂飘然,散落在风中的箫音一缕一缕,时断时续,花影愈发迷离,我亦愈发心碎。

“可惜那一刻,注定我永远也无法在夜风中走向你。”我对着意向中那个吹箫人喃喃私语,“不然,怎会有这样美的诗,这样美的箫声和记忆?”

罢!罢!罢!还是让我们珍惜眼前,共醉一场春风吧。你看,又是春云笼皓月,杏花满地堆香雪。且留一枕花香、半帘晓月,不妨,我们就在杏花疏影里,一直吹笛到天明吧。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等待不是人生

 

亚亚 / 广东(桂城)

 

天难老人生却易老,等待易行而成功难行。

  生活中的许多人总在冥冥之中等待,等待金钱,等待机遇,等待成功的大门向他们敞开。然而等待太久,华发已生,岁月已被蹉跎,等来的却是一无所有。等待而不努力为之奋斗,理想永远都只能是空中楼阁,虚无而又缥缈。因此,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等待一世便虚度一生。

  沛公军霸上,项羽军鸿门。若沛公只等着如何均分天下,那沛公的下场只能是被项羽所杀,汉朝也无所谓汉朝,历史所记载的也许只是项家的朝代。不愿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鸿门宴上,沛公竭力自脱;霸上营中,沛公严惩叛徒;垓下战役,沛公勇战项羽,结果大汉国立,一统天下200多年,辉煌闪耀,永垂史卷。不要只知等待,等待只会加速灭亡。

  等待一日,蹉跎一日;等待一世,蹉跎一世。我生待明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万事成蹉跎。世上没有等来成功的道理,人生易老,韶光易逝,我们怎能经历漫长的等待呢?当青春年华尽失,在恍恍惚惚中感到一事无成时,是不是有一种负罪感呢?当时间滴答滴答流走,而自己却毫无所获时,是不是有一种无奈之感呢?人生短短,屈指可数,怎么经得起我们这般折腾呢?等待只会让生命这张绚丽多彩的画卷逐渐褪色,最后消融了而不留下一丝痕迹,多么可悲啊!

  有很多人都是在等待中慢慢老去,守株待兔的老人也许临死前才明白才知道悔恨,蝶兰纷飞夏末至,几度花开忆冷秋,期待如梦莫非空,但只愿朝朝暮暮。我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等待是无能的表现,与其坐享其成,倒不如自己争取。我也等待过,等待神的降临,神的眷恋,等待着一个个机会,茫然的徘徊,庸人般的向上天祈求可以一蹴而就,期待着不用付诸努力就可以换取成功。人生不能只有茫然的等待,无论起源与终结是以怎样的姿态去诠释,都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努力过,就会有收获,即使只为自己的白纸上画一个圆圈,那就不是挥霍。

  等待是一种痛苦的经历,因而整日等待,无所事事,心灵便空虚了,与其痛苦不堪,何不大干一场,也许结果便是自己不曾预料的,不要让等待占据我们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在心灵留下一丝缝隙,让等待的思想挤进去,在我们心中扎根。

等待让我们错失太多太多,一次次地等待机遇,而又一次次的与机遇擦肩而过,回眸往事,我们已错过多少机遇,所以说机遇的大门总是朝有准备的人开着,幸运之神不会降临在一个懒惰的人身上,唯有主动地前进,才会与机遇邂逅。

 

诗二首

张炎 / 浙江(新昌)

 

 

(一)大佛寺听雨

这些时日
阴霾罩住屋檐
寒风盈袖
独立于朝阳亭
听万马齐喑的声响
听佛的禅唱

令人窒息的莫非就是那
雨中一声两声的暮鼓晨钟

栏杆拍碎  珠圆玉润的雨滴列队而来
尝试着抹一把高头淌下的雨滴
越抹越洇湿了额头和眼眶
当然还有母亲的白发
以及妻子躲进阴霾的目光

我慌乱地挥手而下
一拍成鸣
再拍却已无声


(二)寄居杭城

寄居在杭城
文字和疲惫常常惊醒
焚烧的岁月惊扰
隐藏在幽暗处的猫儿
还有  没有入睡的
冰冷的被子
泡面就着余温
拉直虚构的经历
续写家书
看,那句子贫血
却又虚胖着


作者简介:张炎,1998年开始发表作品,写作以诗歌、散文、小说为主。作品散见于《诗选刊》、《当代人》、《散文诗》、《青年作家》、《金山》、《椰城》、《牡丹》、《华文百花》等海内外刊物,入选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江南寻梦》,现居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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