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涧湖 第一章 肖家湾 第七节 订婚宴

几方田亩,耕耘不辍,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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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这天,是施方觉和肖鸾订婚的日子,松堂里喜气洋洋洋。订婚仪式办得简洁郑重,参加的人有肖道琼夫妇、终思平全家和乡长谢家骏以及刘姓的族长、刘若英的父亲刘翁,因他是肖家湾的德高望重之人。按照当地的风俗,订婚的女孩不能参加仪式,因此,肖鸾由她妹妹肖鹇陪伴在家。

订婚仪式开始,作为媒妁的终思平和刘若英夫妇热情而兴奋,终思平即席作了简短的讲话:我和若英很高兴能作为方觉、鸾儿婚姻媒人和订婚证人。这对年轻人乃是天作之合,鸾儿是天姿国色端庄贤淑,方觉是飞扬健举风流倜傥。更何况施氏乃忠厚积善之家,为肖家湾第一大户,肖姓为人师表书香满宅。鸾儿和方觉今日订婚、不日永结鸾俦,定是本埠美谈美事,本人和若英也因此觉得光彩。”

终思平说完开场白,面向着肖道琼说:道琼,你也谈谈。肖道琼呷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鸾儿与方觉结合,实属高攀,东山梅阁夫妇不见嫌弃成全此事,我和秀兰深感恩德……”

肖道琼话未落音,施东山马上插话说:道琼不必谦虚,此事只是我和梅格占了便宜,未曾养个女儿,如今你们却送来一个,苦了你们辛苦抚养数年。”

朱秀兰听施东山如此说,面露哀苦之状。刘若英见状,连忙接过话头:肖先生和秀兰比你们更高兴,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们不也是得了个儿子,还是个顶漂亮的儿子。方觉,来,还不快给丈人和丈母娘行个礼!”坐在一旁的施方觉面露羞涩正在迟疑,却被终南信一把推起,只好顺势走到肖道琼夫妇面前,深深地弯下腰来,惹得满屋人爽快大笑。

那梅阁说:道琼、秀兰,我和东山想和你们商议一事,我们趁热在今年春节前把鸾儿和方觉的婚事办了如何?过了年方觉就二十五了,鸾儿也二十二了,都到了应当完婚的年龄。我今天提起此事,越过了媒人,望思平和若英海涵。面对这突然的发问,在座的其他人都深感意外。一般情况下,订婚之后,再隔一些时日才谈迎娶之事,省得有人多疑,以为儿女有出轨之嫌。现在那梅阁早早地谈及迎娶,怎不令人意外?众人正在迷茫间,哪知道肖道琼也不加思索地应答:东山兄夫妇既有此意,那我们就在春节前办了吧!选个好日子,秀兰,你看怎样?朱秀兰说:“你认为好就行。”

虽然那梅阁提得突然,肖道琼应得爽快,但都是深思熟虑之举。那梅阁原本想等施方觉大学毕业后成亲,这样不会耽误学业,无奈那晚儿子迟归引起了她的警觉,经过细心观察,感到儿子和肖鸾的情感已是梨花初绽而无法收敛。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但更为肖鸾担心,在尚未开化的农村,姑娘的乳房过大会被人们讥为有失礼教,而肖鸾的胸乳渐渐隆起,说明她和方觉的感情已进入火热而危险的时期,万一他们未婚先孕,岂不是毁了名声,因此希望他们早日成亲,以免失笑乡邻。更何况公公已年逾六旬,在有生之年能四世同堂,不是人生之快事么?

肖道琼答应得爽快,是因为那梅阁讲出了自己想讲又无法讲的话。这些日子,从苏北传来的战争消息,使他内心不安,内战已成定局,不知会弄成什么样。战乱时期,家里养着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总让人担惊受怕。因此,他希望施家和终家,能尽快地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娶走,花儿有主自然也有人照应,况且施家又是有钱有势的人家。

接下来的酒席,使欢快的气氛更加高涨。年轻的孩子们在二进的堂屋,长辈们在三进的堂屋。施太爷和刘翁二人坐在上席,肖道琼夫妇坐在首席,终思平夫妇坐在陪席,施东山和谢家骏坐在下席,那梅阁加了张椅子坐在丈夫旁边。肖道琼首先敬了施太爷和刘翁酒,终思平谢家骏也跟着敬了,施太爷品着酒感叹地说:肖家湾能称之为人物的有三人:终思平、楚鹤亭、肖道琼。思平、道琼都已功名成就,出类拔萃。只可惜楚鹤亭音讯全无、不知生死。刘翁插话说:施老自谦,东山更是人物,比他们三人都要强,要不然怎么会有肖家湾四杰的说法?东山是四杰之首哇!”

施太爷说:哪里,东山现在是一介平民而已,何足挂齿。说起他们,不由得想起楚鹤亭,我想民国十四年之事,楚家虽是咎由自取,可遭到的报应却是惨烈了些。我去汇水县讲情疏通,那李乡绅态度蛮横,不知适可而止,一味地帮王师长讲话。王师长虽然有丧子之痛,但那是军阀,是北边的人,终不是长久靠山。李乡绅是本地人,种仇不能太深了,我告诉李乡绅,楚家大宅的奇才楚鹤亭可是已经出了昭关,这句话多少提醒了他,楚荣亭和楚华亭才得以放回。”        

施太爷捋了一下胡须,继续说:民国二十四年,李氏遭遇的祸害比楚氏更为惨烈,据说李乡绅家的男丁十二人全部被杀,连一个有身孕的孙媳也被杀了,你说那凶手也怪,偏偏没杀李乡绅,我心思,那凶手对李家知之甚深,知他已无生育能力,不如留下来让他活着现世。人哪,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万不可逞性,殃及子孙,《坤·文言》说: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自有它的道理。”

肖道琼说:“老伯所言极是!够晚辈受用终身,转让鹤滩之事,楚光宗很佩服老伯仁德忠厚。施太爷说:“楚光宗安排得深远,楚德安一去不回,定是奔楚鹤亭去了,也找到楚鹤亭了,这样,楚鹤亭不但得到钱财,还有了一个可以放心依靠的人,民国二十四年李氏的祸害不知是不是其所为?”

肖道琼闻听此言心中思量,施太爷果然有深谋远虑的智慧,回答说:“那几年我不在汇水县,对此事知之甚少,估计不是楚鹤亭所为,他没那么大的力量,李家大宅子的防守应是很严的。终思平说:听李宅的街邻说,是二十几个蒙面大盗干的,讲话的都是山东口音,先是抢钱,逼着李乡绅把钱拿出来后,才开始杀人。所以,不会是楚鹤亭干的,如若是楚鹤亭,他应先杀人,再说他怎能拉来那么多山东人。”

施老太爷微笑着说:“十年时间,谋划什么事情都够了,此事终能水落石出。刘翁说:楚家的人都喜欢看《鬼谷子》之类的书,自然有奇谋,带兵打仗、报仇雪恨看这等书有用,持家过日子大可不必看这种书,还是一个字当先为好。施太爷接着说:刘老此话极佳,晚辈们应当听好。肖道琼、谢家骏等人点头称是。

施太爷继续说:听说楚家有个叫楚荣亭的人不同凡响,《老子》《孙子》《鬼谷子》倒背如流,乡邻常有赞誉之词传入我耳中。”那梅阁一听到公公说到楚荣亭,马上警觉起来,只听到终思平回答说:这楚荣亭比我们小七八岁,没有具体打过交道,不过,听阁子北的人对他的评价确实不错。他把那么多的老人都请到家,隔日说一次书给他们听,居然坚持几年,说明这人做事有恒心,有恒心才能成就事业,楚家的复兴可能就靠这人了。施太爷说;“不,还是要靠楚鹤亭。走出肖家湾才能成龙,否则,还是个虫。道琼出去了,全汇水县都知道有个肖先生,思平继传祖业,足迹踏遍香涧湖两岸,为一方良医,也算走出了肖家湾。东山哪,局势平稳了,你还是回南京做事,窝在肖家湾终不是长久之计。施东山应道:“知道了,局势一旦平稳就走。”

大家又畅饮几巡,刘翁突然问:恩远兄,你弟怀远去世已有几年,为何不归葬肖家湾?”面对突然发问,施太爷稍微发怔,略微思考后说:家兄与妻子感情甚笃,家嫂乃北方人,说是等她百年之后一道合葬故里。刘翁听罢赞叹不已,其他人也纷纷称赞此女忠贞可嘉。

施东山听见刘翁谈及老大施怀远,不由得看了父亲一眼。父亲从不和他谈论老大(叔叔)的事,可他却非常注意老大的行踪,老大自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回到天津,和溥仪交往频繁,后随郑孝胥一道去了长春,在伪满洲国供职,四三年突然去世。噩耗传到肖家湾,父亲未见悲伤也从未提及老大归葬故里的事。他觉得父亲和老大的关系有些蹊跷,未见不和却十分疏远,手足之情不应如此。

过了一会儿,施太爷和刘翁每人吃了大半碗三鲜汤泡饭,然后一同到上房聊天去了。剩下的四个中年男人便无拘无束开怀畅饮,谢家骏被施东山推到了上席,为了他们喝酒谈心方便,施东山和刘若英换了个座位。

肖道琼和谢家骏本是海量,又逢今日高兴,自然是酒兴大发。施东山和终思平酒量比肖道琼和谢家骏略低,但也是五六两不醉。不一会儿,两瓶陈年的双沟大曲已经喝光,施东山又取出一瓶,肖道琼说:东山,我不是外人,喝好就停,不糟踏酒,人也舒服。那梅阁也说:不要再开了!肖道琼接着说:对,还是嫂子能度人心,今天这酒万万是不能喝失态的。他转而对施东山说:“刚才大伯说我和思平算是个人物,但比起你施东山来只能是条虫,是条虫也罢,可是在肖家湾也称上是人上人,知足了。我的愿望是再教几个方觉、南信这样的学生来,等到老了,每年能接到几封学生的来信,定是快慰之事。若是哪位有出息的学生能屈尊来看看我这先生,更是功德圆满喽!”

谢家骏连忙接过话茬:岂但是屈尊,还要围着你团团转,送酒送茶呢。乖乖,亏得你就生了两个女儿,要生多了,好孩子就都成了你女婿。众人听了这诙谐言语,差点喷饭。施东山说:道琼就是豪爽豁达,所言皆是肺腑之语。种田出嘉禾,著述出良言,教书出高足,人生快事也!”

几位女眷觉得几位略有醉态的夫君说话的声音渐高,那梅阁见他们也都已喝好,便吩咐佣人撤去残羹剩饭,给他们每人泡上一杯茶。之后和刘若英朱秀兰到四进后堂去了。

肖道琼酒量虽大,但半斤60度大曲下肚,也有些腾云驾雾之感,说话更加爽快,他看着朱秀兰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口长气,接着连说两声惭愧。施东山等人觉得莫名其妙,睁大了眼睛看着肖道琼。只见肖道琼摇头说:我这堂堂男子汉,竟对不住一个女流。施东山乘机调侃:“道琼,莫不是你在外面有相好的?”

肖道琼说:哪里,我只是觉得心里对不住。当初我们是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我嫌她没有文化,骨子里看不起她,去外面浪迹了五六年。一个女流独守空房,拉扯鸾儿姐妹还要服侍公婆,日子过得容易么?当我一事无成回到肖家湾,她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对我乖巧无比,像一只可人的小猫一样偎着我。可我的心仍然是充满无奈,觉得这命中注定的婚姻毫无情趣可言。但是,时间长久了,我的心开始软化,渐渐地生出了怜悯之情,觉得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就是没有文化吗?以她在我面前谨小慎微和我对她的轻视冷漠,显然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觉得惭愧。我现在感到的已不是无奈,而是庆幸,庆幸老天爷赐给我一个适合我的妻子,使我过着舒适的日子。以我目前的身位,若是找到那梅阁那样有文采有风度的淑女,承受得了么?”

施东山咯咯地笑了起来:文采风度不敢当,和秀兰一样,贤良是有的。你和秀兰是怜悯而生爱,我和梅阁是互敬而生爱。两位贤弟知道,我施家无需她劳作,她作为妻子就是相夫教子两件事,相夫教子需要一定的见识,我敬重她就在于她的见识,她经常和我一起讨论有关文史问题,使我受益匪浅,我的书稿也大都由她誊写,省去了我许多时间。因此,我们是茶与水的关系,水无茶不香,茶无水不展,我们是互相依存、互相扶持、渐入佳境。”

肖道琼哈哈大笑,然后打趣地问道:怎样渐入佳境,能说给三个兄弟听听?施东山乘着八分酒兴说:新婚燕尔之时是几分狂野、几分饕餮。三十几岁是品尝与欣赏,女人这时最有风情,如怒放的白莲、熟透的仙桃,使得我贪婪不已。四十几岁是尽兴,此时衰老已悄然进身,常常怀有一丝恐惧与怅然,虽然是纵情依旧,可已是力不从心,常常是渭然长叹。施东山讲到此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边肖道琼等人已笑得前仰后跌,终思平笑道:东山兄酒后吐真言,酒的妙处全在此,平日不愿说的话会顺着酒气溜出来。肖道琼跟上一句:我们这一兄一弟都讲了,现在该轮到你了。终思平红光满面,欣然说道:“我很幸福,也很自豪。自豪是因为幸福是我一手创造的。我们没有东山兄幸运,早早地接触新潮,自选伴侣。我比道琼还差,是指腹为亲,终刘两家是世交,我们尚未出世,姻缘就已定下。若英初进终家,每日只知劳作,性格木讷,像只呆鹅。我多少喝了几年墨水,知道女人的可爱之处,在于有性情有可媚爱的地方,因此就有心调教若英。我的家境不如东山,需劳作方可保证衣食,于是我就利用晚上读诗书给她听,遇有好诗好词好文章便细细讲解给她听。她的悟性很好,能潜入诗文的意境中去,俗气的村姑渐渐地变得儒雅,几年下来,我就有了一个诗文的伴友。另外,你们知道,我爱唱京剧,她也学着唱,如今她已会十几出青衣戏,唱得还有点入道。这是忙中求乐,自寻乐趣,老天爷只给了这么大的戏台,我就认真地唱好这出戏,这才能对得起自己。”

“好!肖道琼大喝一声,接着说:“那你就把若英嫂子喊来,你们夫妻二人来一段清唱,让我们见识见识。”终思平知道自己酒后多言无法收回,只好站起来准备到后堂去。这时,三位女辈却在肖道琼大喝一声后赶来看个究竟,终思平一把拉过刘若英说:来,我们唱上一段,为今日喜庆助兴。刘若英脸儿顿时通红,再三推辞,无奈肖道琼死死缠住不肯放过,她只好答应和终思平唱了一出《三娘教子》,条件是肖道琼口头伴奏。

肖道琼摆摆手,你们看看,我请她唱戏给我们听,她就拉我垫背。好,我今天就为你们口头伴奏,你们得尽力,莫负了我等一番心意。说着,他头儿只摆腰儿扭扭,拉起了架势,嘴里发出了京胡旋律。刘若英见状,稍微清理嗓门,悠然地唱起二黄慢板:王春娥坐草堂自思自叹,想起了亡故夫好不惨然……顿时,凄恻动人之声环绕于堂,空气中飘荡着哀怨的丝缕。

正在二进前庭谈笑的几位青年,闻声也聚到三进的中堂,施方觉小声对终南信说:想不到终婶还有此等情调,我怎么没听你吭过。终南信说:“上人的事怎能咋呼!”

刘若英一段唱完,获得一片喝彩。接下来终思平唱了一段原板:小东人下学归言语有错,如不然母子们吵闹如何……三娘啊,三娘!母子们吵闹却是为何?他唱完后便拉着刘若英坐下。这边,施东山认真地说:唱得如此真切,难得啊!唱《三娘教子》不唱断机这一场戏怎么也说不过去,还是让我们再见识见识!”

随着肖道琼肢体摆动口吐音律,终思平夫妇又唱了起来……。

这三个中年人以不同的方式,叙说着自己的婚姻和生活。肖道琼因冷漠发现良知,因良知滋生怜爱,既是感情的精炼,亦是人格的升华。终思平的婚礼是恋爱的开始,把朴拙塑造成文雅,为自己营造了一个温馨的巢,靠的是一份真情。施东山的婚姻人生如同是四季,不同的季节展示着不同的风采,春天的清新明快,夏日的火热奔放,初秋的丰稔成熟。当白发渐渐滋生时,虽是黄昏,云霞尚且满天。

谢家骏像呆瓜一样坐在一旁,一脸的颓废相,原来,他家有一个大他八岁的黄脸婆,自然没人请他讲述,以免揭了他的疼疤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

意兴阑珊之后,大家即行告辞。谢家骏坐着发呆,被肖道琼拉拉袖子,这才想起时候已是不早,便起身告辞。施东山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只听到谢家骏说:今天是见识了几位兄弟的风采,相比之下,为兄我是白活了几十年,惭愧,惭愧。施东山笑着说:少有少的风情,老有老的滋味。赶快回家,让嫂子给你泡泡脚、捏捏脚丫,一切就都云消雾散。”谢家骏长叹一声,拿腿就走,却有几分跄踉。施东山随即吩咐一家丁:护送谢乡长回家,小心点,不得有任何闪失。家丁应声而去。

几位青年人也都走了,他们去了肖先生家,继续他们的欢乐。终思平夫妇留了下来,那梅阁猜透了他们心思,她看着刘若英说:你也太急了点。刘若英说:不是我们急,是孩子们急。论门第你们是大户,论年龄你们是兄嫂,小字辈里,方觉和鸾儿也是哥哥姐姐,此事你们不挑头,难道我们挑头?那梅阁叹了口气说:“唉!要债还有理了,你家准备什么时候提亲?刘若英说:订婚席迟不了三十,下个月是鬼月不适合提亲。那梅阁说:“那我明天就去。刘若英说:我们现在就回去,找楚荣亭搞一条大红鲤鱼来,

那梅阁警觉地问:你说的那个楚荣亭,是不是那个三十六七岁、鹰眼、高颧骨的人?”刘若英说:“正是。”“那梅阁陷入沉思,刘若英见状,小声问道:“和他有什么过节么?”那梅阁说:没有那梅阁虽然这么回答,疑云却在脸上久久没有散去,终思平夫妇见她不愿说,便告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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