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络究竟是否存在？（四）
张一凡
前文提出了一种定性的分析和猜测并援引了初步的实验数据作为实证，在这里最后总结一下。
经络现象确实是反应了人体内的一种生理过程，但是它并不是组成人体内任何器官、组织或体液的实体成分，而是人体在做为一个复杂的生命整体存在时才会出现的生命活动的一部分，或者说是人作为整体“大于”其各个组成部分的那些特性之一。
中医所谓的经络在人体内的存在形式很可能就是在中国传统医学和传统养生方法如气功修炼中的“气”，就是中医的治疗手段针灸、按摩和气功修炼中的“得气”。“得气”是一种直觉上的模糊描述，具体的感受大部分情况下在针刺时可能是局部或沿着一定方向延伸的酸、热、麻、胀，极少 数气功修炼者可以感觉到某种“气”在体内的存在和循环。是否可以认为，这种“气”感以及在体内的循环或被感知的路径就是经络存在的直觉体验，但这仅仅是直觉体验。
1998年诺贝尔医学奖的研究成果证明了一氧化氮(NO) 是人体内一种广泛存在的主导信号分子(master signaling molecule)或细胞内-细胞间信使分子
(intracellular and intercellular messenger)【参考文献 1，3】，它主要由血管内皮细胞、神经细胞及其它细胞在一定条件下产生，并且对人体内几乎所有的生理功能都具有调节作用，是人体维持正常良好的生理功能必不可少的关键因素之一【参考文献 3，4】。初步的 (随机、双盲、交叉)实验数据表明【参考文献 1， 2】中医主要治疗手段——针灸的刺激可以显著地增加人体局部范围内相当长时间里血液中一氧化氮的浓度和血液循环。本文大胆猜测，针灸和气功中的“气”的物理基础很可能就是人体内无处不在的一氧化氮(NO)。
也就是说，经络现象反应的很可能就是由人体内各种细 胞产生并达到一定浓度的一氧化氮气体分子(NO)作用于人的神经末梢而被感觉到的一种生理过程。由于这些细胞和它们产生的NO分子在人体内(特别是在外来刺激条件下)产生、释放并且被感觉到的位置具有某种程度的确定性和重复性，经过长时间(数千年)直觉经验的积累，病人与医生在实践(如针灸、按摩、推拿等等) 过程的直觉感受中反复相互验证、逐步摸索，加上气功修炼人群的实践探索，长期的积累使人们得以将种种感觉用图的形式描绘出来，并称之为经络。在某些大致确定的位置上，外来刺激（针灸或按摩）对体内一氧化氮浓度的增加作用（“得气”的感觉）更明显，这些位置便被确定并称为经络图上的穴位，但应该指出这些也只是到目前为止摸索出来能大致确定的针刺穴位。
同时，在许多并非被确定为传统穴位或并没有在经典的经络图上标明的位置，针灸或按摩的刺激也可以起到缓解病痛调节生理功能的作用。这种现象也出现在大量的临床实验中，在大量的双盲、对照、交叉实验数据中经常发现对照组与治疗组很难看出明显的区别【参考文献 5，6】。这些现象说明很多情况下针刺造成的外来刺激与针刺的位置相比对产生NO的作用更重要【参考文献 1】。应该提及的是，这种现象以往是被看作为否定经络现象存在的重要证据，即随机位置的针刺经常也能起到与经脉和穴位上的针刺相类似的效果。但本文认为这正是存在经络现象的证据。因为前边已经提到，中医的经络是古代人们在长期的实践中医患双方相互验证逐步摸索发展起来的，这个过程并没有结束，只要中医实践在继续就会不断发现以往经络图上没有标明的位置也具有治疗效果，大量出现的阿是穴就是典型的实例。甚至有完全不按经络图而是依据人体解剖学的位置利用针刺刺激某些特定神经，从而达到调节生理功能的大量实际成功病例。按照本文的推测， 经络现象是人体各种细胞产生的NO分子作用于神经末梢的感觉，由于末梢神经系统及毛细血管网络遍布于全身，任何人凭感觉都不可能严格辨别并描述这些气体分子出现的位置，因此历史上不同时期的经络图往往差别很大。并且所有已知穴位的位置都是根据直觉经验在反复摸索中大致确定的，即使在今天，医生针灸寻找穴位时也不可能用毫米或厘米为单位准确测量定位，而只能以“得气”与否作为定位是否准确的最后判据，这正好与经络现象没有实体存在而特有的不确定性相吻合。也同时提示了针灸、按摩之所以具有防病治病效果，很可能正是在已知位置（现有经络图上的穴位）或未知位置（阿是穴或其它更多）通过外部刺激（针刺、按摩或者多种其它方式）促使体内产生一氧化氮分子，这些信息分子继尔触发一系列生化过程从而实现生理、病理调节作用。
一氧化氮气体分子在人体内的生理病理功能并非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显然是利多弊少【参考文献 7】。这个文献中列举了休克病人的重症监护治疗时需要应用NO的合成抑制剂。有些气功修炼者也能通过意念“得气”，假定这种情况下也是生成一氧化氮，由于很难靠意念控制， 因此真正能通过修炼气功强身健体的人总是极个别的少数，而因修炼气功导致病患加重、出偏甚至危及生命的事例却并非罕见。相比之下针灸、按摩或通过药物刺激体内产生一氧化氮NO分子却人为可控，安全性好得多。
正是因为经络这种生理现象在人体内实际上是以NO气体分子的形式存在的，又因为这些一氧化氮（NO）气体分子本身的分子结构就是不稳定的，在人体内的存在时间一般情况下只有短暂的不到一秒钟，它们在体内随时出现也随时在消失，局部组织被切开时便立刻消失在空气中，因此解剖学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按照经络图发现经络在人体内的具体位置。但是，由于一氧化氮气体浓度的改变影响了人体局部组织的密度，因此借助于某些高度灵敏的仪器可以在沿某个方向的大致位置上检测到人体组织密度变化引起的阻抗、声振动、声光传导及同位素等物理特性的细微改变。
以上这种定性的分析和猜测已经有初步的实验数据【参考文献 1，2】，而且一氧化氮（NO）对于人体生理机能广泛的调节作用【参考文献 3，7】与中医的针灸、 按摩和气功对于人体生理功能的调节作用也显示了很大程度的吻合。笔者认为，由于这项现代医学的最新进展， 很可能将为人们揭开针灸、按摩和气功等中医传统法健身、 防病、治病效果的内在机理提示了新的方向和途径，显示了现代医学的成果可能再次为古老的中医带来新的生机。
2012-01-12 （2013-09-01修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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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cupuncture in Current Pain Management, October 25, 2010, [N A J Med Sci. 2010; 3(4):212-220.]
Lucy Chen, MD. Assistant Professor, Harvard Medical School
6. Acupuncture for Patients With Migraine, A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Klaus Linde, MD, Andrea Streng, PhD, Susanne Ju?rgens, MSc, Andrea Hoppe, MD, Benno Brinkhaus, MD, Claudia Witt, MD, Stephan Wagenpfeil, PhD, Volker Pfaffenrath, MD, Michael G. Hammes, MD, Wolfgang Weidenhammer, PhD, Stefan N. Willich, MD, MPH, Dieter Melchart, MD
©2005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7. 一氧化氮在医学中的现在和将来
王韵 韩济生(北京医科大学神经科学研究所，北京 100083)
生理科学进展1999 年第30 卷第1 期
2012-0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