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记忆 - 上学这件事(二十一)

南京记忆 <wbr>- <wbr>上学这件事(二十一)

32,枯枝落鸟


 南方的冬天悄然来临。记忆中的连绵阴雨天气,让人无端滋生出怅然,锁住了心头的愁绪,一点点蔓延。街头的梧桐树早已经被雨雪凋零了枯叶,裸露出光秃秃的树枝,静静守候在零落的大街上,唯有几只麻雀孤零零地落在上面。。。


 我的手开始奇痒难耐。不久,两只手都生了冻疮,戴上手套也还是冷。从家里带来的夏被实在是单薄,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买新的。于是,就把大衣和稍微厚的衣服都加盖在被子上面,被子里放了一只暖水袋。即便这样,晚上钻进被窝还是冷得缩成一团。孤独、寒冷,让我格外想家,想家中的暖暖的火墙,黝黑发亮的煤块,还有土豆放进炉灰中烤熟的香味。。。


   109寝室的光环不再,八个女孩曾好做一堆的热闹也成为过往。取而代之的,是两三个人之间变成密友,分享小秘密,进进出出,成双作对,关系看似更加牢固和持久。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本就浅显和说不清,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


 小舅舅照样经常出去打比赛。中途他回了一趟老家探亲。在我倍感孤独的时候,读小舅舅从不同国家或外省写给我的明信片或信,成了我唯一的寄托。有一次他在信中写道:“本来不想写信的,因为离得并不远。但是我很想念你。不管怎么说,你接到我的信都是高兴的。不然,你会责怪我,对吗?”每读这样的语句,我就会流泪。我觉得他懂我。对他的感情,我有一种道不明的复杂。


33,选举先进班干部


  117日的下午上完大课,甲班的同学留在新教楼303,听班长汇报这一个学期的班级活动情况。然后无记名投票,评选出先进干部和班级活动积极分子。选出的先进干部有四人:谢润盛,刘萍,吴斌和我。全班四十人,我得了三十五票。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工作做得很吃力,事倍功半,背后还遭人是非,非常吃力不讨好。这样的结果,给了我一点继续做下去的信心。


34,归心似箭


 期末考试紧锣密鼓,令人焦急万分;第一个寒假即将来临,令人兴奋不已。这两件大事掺杂在一起,让我们既感觉时间过得太快复习时间不够,又感觉时间过得太慢怎么还不放寒假回家。个个归心似箭。


 同宿舍的苏进(福建)、为群(北京)和素兮(吉林)几乎每天都翻看《火车时刻表》,讨论怎样回家,如何给家里人出奇不意,和哪些老乡同行,等等。考试期间那么忙碌,她们还抽空相约着一起去逛街买东西,回来拿给大家过目,搅得我心里慌慌的,难受极了。我只好逃出宿舍,独自去上自习。新疆实在太远,寒假又实在太短,我有家难回。苏北老家倒是很近,正好可以回去过年,但我对那里感觉生疏,不想去。就这样左右为难着,看书都没心思。唉,我去哪里好呢?


 英语考试很不理想。我几乎是最后一个交的考卷,问题回答得模棱两可,还有三道题竟然像白痴一样留着空白。


 接下来要考的还有:哲学,文学概论,写作,现代汉语,语言学概论,等等。我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


 终于病倒了。头痛欲裂。上午稀里糊涂地考完了英语口试,答非所问。然后我就回到宿舍里独自躺下。暖水瓶里一滴热水都没有,被窝里照旧冰冷。望着窗外匆匆而过的行人,我想家想得厉害。前阶段收到爸爸的来信,说弟弟入团了;家里的大花猫不合时宜地怀了孕;今年的煤没有往年的亮,碎煤太多;妈妈今年有可能被评上先进教师,因为她教的毕业班成绩排名第一。。。拿出信又读了一遍,思绪随着遐想飘向北方小城的家。不知不觉,我含着眼泪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21日这天是星期五。上午考语言学概论。老师发完考卷就不知去向。有些同学们开始翻书翻笔记,交头接耳,互相传递考卷,大家心照不宣、有预谋有计划地集体作弊。一个小时以后老师回来。大家交上考卷,一本正经地离开考场。所有功课全考完了。哦也!


 中午十二点,大家在南平5号集合,听韩辅导员传达中央一九八五年第一号文件,关于城市经济体制改革问题。韩辅导员在台上逐字逐句地念经,同学们在台下私聊开小会。终于结束了所有考试,大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舒畅。


  23日星期天,一整天都在下小雨。我把裴郁春、小波、为群、刘萍分别送上回家的火车或汽车,只身返回宿舍时,天色几近暗淡。而我自己,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平时狭小的宿舍,此时空荡荡的,只剩下凌乱和狼藉,好像才被贼被洗劫过一样。


 我没有开灯,就这样半躺在床上,让眼泪静静地流,让肚子咕噜噜叫。开始想远方的家人,开始想正在赶往回家路上的同学们。。。


南京记忆 <wbr>- <wbr>上学这件事(二十一)

1988年初,冬天,我们宿舍的姐妹和大雪人合影。
左起:邓一,素兮,刘萍,阿门,培培,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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