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腐败游〉七
我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表舅的。
可我没想到表舅在东北某地接了我的电话。
我听着电话心里一下凉了半截,可嘴上还是挺镇静的：
“………舅舅您就在那边儿慢慢忙哈……………我到京城来也没啥事儿,就来逛逛………”
表舅对我挺客气的：
“实在不凑巧啊!你要用车不?我可以给司机打个电话…………….”
“不用啦舅舅,用车我有办法………….那个…………….表哥最近怎麽样?他忙不忙呀?”
“你来得真不凑巧呀!你表嫂她父亲刚去世,才开完追悼会,你表哥正忙呢…………….”
“是吗?怎麽会这样?这可真是太不巧啦…………..那我这次就不打扰表哥啦……………..”
挂上电话以後,我的背上又慢慢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已经是我这天晚上冒出的第三次冷汗了。
我感到这是一次失败之旅了。我想我怎麽就这麽不顺呢?表舅和表哥都是能人,如果在京城见不着他们的话,我想办的那件事多半就要黄了。
表嫂的父亲我是知道的,他是：
“久经考验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我党我军………….”
如果我在国内,早就会在报纸电视上看见讣告了。
可我住在东京,日本媒体把这种消息封锁得连蚊子都钻不过去,害得我没有任何消息,象个没头苍蝇似地挑了个最不巧的时间来到京城。
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
我才刚到,还有四晚上三天,接下来的日子怎麽过?
我坐在床上想：我可以两晚上睡在左边那张床上,剩下的两晚上睡右面的这张床.白天没事也可以躺在床上睡.。
早饭是免费的,中午和晚上我可以在兜里揣两个钱出去找个馆子吃饭。
但我还可以有一个更小气的办法,我可以在早上敞开肚子拼命吃饭店提供的那顿自助早餐。然後中午的饭钱就省下来了,到了晚上我可以去小店买个面包,然後向服务员要杯开水,这样也能填饱肚子。
如果按一个面包五块钱计算,我在京城的三天开销只需十五块钱就够了。
可是如果考虑到我付给东京旅行社的饭店和飞机票钱,我觉得我还是亏大了…………
用这笔钱在东京吃三天美食大餐还用不完呢………………….
想来想去我还得打电话找人,不找人我明天就得在这个老鼠洞里呆一天了。
就算我这次京城之旅是一项豆腐渣工程,我也只能闭着眼睛朝下干了…………….
并且我这电话得抓紧打,现在时间正不留情地逼近深夜,我再晚打就要把电话打进人家的被窝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