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约 1 至 2 岁来到奶奶身边。那时的奶奶五十不到,身体好,爱干净,能干麻利,尽心地照顾我们。 父亲的工资除去生活费几乎全部用于家里的开销;全家的粮食由母亲上班换来的工分供给,因为母亲那时是民办老师,没工资。爷爷爱抽烟喝酒,人称酒嗲(老家话酒爷的意思),还特爱招待乡邻朋友,喝酒需好菜,所以每月所剩无几不说,奶奶还得把家里省下来的腊肉腊鱼倒贴出来,因为奶奶是极好面子的人。那时食物贫瘠,只有逢年﹑过节﹑来客人和过生日有荤食外,几乎顿顿只有蔬菜了,就连炒蔬菜时用的肥肉炸去油后的干渣也是小孩梦中的美食。爷爷回来有好菜,我们小孩子们盼望的是爷爷常回家,家里天天有客来,却不知吃去的是父亲母亲还有姑姑的那份。这样下来年复一年父亲母亲还有姑姑就只有剩下的那点“残羹”,但他们敢怨却不敢言。
家务有不成文的分工。爷爷星期天回家主要的体力活是跳水种菜;父亲和姑姑不是挑着谷子去碾成米就是去有约 5 公里路的大山里收捡柴火,那大山重重叠叠﹑绵绵不断;那些山有的高得抬头只见一线天,人如掉在一大深坑,故而老家人叫那深山为山洞。慢慢地我们大了点,约 10 岁左右, 有几次父亲母亲领着我们一起去大山里收捡柴火,大点的扛根小竹,小的扛根竹尖;这些后来成了父母记忆中温馨的集体劳动,为我们那时人小却懂努力分担而骄傲。
那时家里大人多,但上班的上班,住校的住校,家里没有好的劳动力,在那没电没煤的时代常年缺煮饭烧茶取暖用的干柴,尽管每年母亲买下许多她学校和附近学校同学们勤工俭学捡来的木柴。不到 10 岁的老大和老二总想尽力填补那空白,为家里添柴加火,困难家的孩子早懂事。老大去收捡奶奶家附近山前山后的枯枝落叶,那些地方不知被多少人捡过了,哪有那么多枯枝落叶,但这难不倒老大,她会让那些叶提前掉下来,叶被落了,枝被枯断了。老二拉上老三和老四就去挖树根。队里常常定期按人口分给各家去砍光山上的灌木来补贴各家柴火,剩下的树根也成片的分给每家去挖。老二他们常常费老鼻子劲才挖起来一点,因为家里没人务农自然就没有好的农具,老二常为此发愁。挖树根可没有老大捡枯枝落叶那样的投机奇巧的机会,全凭一锄一锄的真功夫,老二的手常磨起水泡;但这样老二凭这份能干在老三和老四中树起了威信,同时兄弟中建立起来的是合作和团结。奶奶把我们拿回家的柴码在一旁舍不得用,逢人就把我们夸一遍,自豪和幸福洋溢在奶奶心里和脸上。我们一分的成绩在奶奶那就成十二分了,这就是奶奶对我们的溺爱和偏爱。除了冬天怕我们冻着夏天怕我们被蚊咬着 , 奶奶对我们的溺爱还有就是几乎从不让我们干家务如洗衣叠衣﹑洗碗﹑烧开水﹑煮饭﹑打扫卫生﹑整理床铺等,这全奶奶自己包下。童年时受到的奶奶的宠爱让我们想家时总是充满温馨。同样这份童年为家分担的小小心愿建立起来的责任让我们对家总是充满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