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乡下，能不进城就不进城。可儿子要回国探亲，需要办签证，不进是不行了。在领事馆的网页上看了几遍，“中国公民的孩子”回国探亲没有说要邀请信。可不愿意白跑一趟，又在网上的文学城问了几遍，毕竟在网上进城容易得多。打听到要邀请信（领事馆也回email说要），让上海的外婆写好了邀请信寄过来，却又发现还要邀请人的身份证复印件。等身份证复印件到手了，又发现外婆的身份证和邀请信上的地址不一致，那是因为外婆办了身份证后搬了家，只好让外婆再写一封邀请信，再通过email过来。哎，农民进城不容易呀！看俺给儿子办证的材料厚厚的一叠：申请表格，儿子的护照，儿子的出生证复印件，儿子八年前的签证复印件，来回机票的复印件，爹娘的护照绿卡复印件，申请表格，外婆的邀请信和身份证复印件。咱乡下的邻居听了俺这么罗嗦，以实际行动把俺嘲笑了一番--她托俺给她儿子代办签证的文件：儿子的护照和申请表格。
多年不自己去芝加哥的中国城了。每次去芝加哥都是绕开市中心，直奔住城北的朋友们的家。去年感恩节应在芝加哥大学当教授的老同学邀请，在中国城吃过一顿饭。再往前，恐怕是N年前的事了。上个周五正好是Good Friday,儿子放假，太太公司放假。一家人就决定周五进程一趟吧。听说签证的人多，排长队，周四早早就设好闹钟睡觉了。
太太说很激动，睡不着呢。俺正好在戒咖啡，上床就呼噜开了。半夜起来上厕所，太太问几点了，俺扫了一眼闹钟，才一点半呢，倒头又睡。这一睡就到了天亮，太太醒来一看窗帘透进来的亮光：你的闹钟怎么回事？俺拿起来一看：NND,天天用的，今天怎么就停在了一点半呢？！等儿子折腾完，一家人上路，七点过了。反正迟了，咱就不慌不忙吧，从容开吧。
城里人对乡下农民很不友好。俺农民进城少，不认路，就沿着GPS指引的道路前进呗。哎，变绿灯了，启动慢一步，后面的就揿开了喇叭；单行道看错了，打着转弯灯还没转了，后面喇叭声又来了；等找到一个parking garage,天，螺丝壳里作道场，那么一点地方弯七扭八的，等转到八层早晕了，不知道怎么出来。好不容易碰到一对老夫妻也停那里，一起坐电梯，以为他们不是城里人，给他们抱怨：芝加哥人好野蛮哦，喇叭揿得那么顺手，我老人家开车二十年了，还反映不过来呢。人家哈哈大笑说：理解理解。我们芝加哥人就这样。Enjoy your day in Chicago!
进了中国领事馆的办公楼，和门口的门卫聊几句，打听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人多不多。门卫很友好，说那里可是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闯了。上了五楼，人是多，大厅里满了，走廊里也有人。赶紧拿个号，站着等了一会，看人进人去。想想俺也是文学城的“名人”，难道这里没有人认识俺么？！还真是的，看一家子还挺眼熟的。等坐到一起，一聊，才知道多年前他儿子在中文学校上过课，那时我还是校长呢。
还有九十个号码的差距，慢慢等叫号吧。后面有人一拍俺肩膀，扭头一看是认识的朋友，比俺早到，已经叫到他的号了。他也是来给儿子办签证的。很快他办好了，太太过去问了一下需要的文件，知道我们不缺什么了，就耐心等，还有五十来个号码在我们前面呢。边等边和邻坐的聊天，发现他从底特律开四小时的车赶过来，也不知道要邀请信的事。连忙把我们的邀请信拿出来，让他自己以国内亲人的名义写一封，在复印机上赶快复印一份。至于没有邀请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就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到十一点半终于轮到我们了。把儿子的材料递进去，领事馆办事的女同胞看看挺满意，一分钟就过了：不用现在交钱，等来取证的时候交。俺赶紧把邻居儿子的材料送进去，人家问其他材料呢，俺连忙答：是邻居委托办的，没有。孩子护照上的签证还没过期，但五月份回国的时候就过了，所以来再签。领事馆办事的女同胞说要所有材料，和俺儿子的一样才行。哎，姜是老的辣，农民老的办事才周密呀。
出了领事馆签证处的门，儿子就嚷开了：爹地，我饿了，得找吃的。爹地说，咱去中国城吧。那里好吃的多，今天随你点菜。老妈一边启动GPS,老爸凭着感觉就开上了大街。几个block下来, 俺开到了Chinatown的西面，连GPS也糊涂了。GPS不停地调整，等俺自己也糊涂了，才按GPS开。这中国城最乱，几个弯拐下来，不糊涂也怪。看着GPS让俺左拐，一个不留神，抢了对过直开的先。一个喇叭长鸣，俺知道这次真的是俺的错了。：（。
皇上皇，儿子就要了Peking duck。老爸看了一下菜单，还有套餐呢，就Peking duck一套，三个菜一道汤，才三十几块呢。难怪城里人比咱有钱呢。他们吃餐馆这么便宜呀？！太太说，等退休了，咱们就在中国城旁边买个公寓，买不起租也行。天天来中国城上餐馆！
吃饱喝足了，就去打货。这里的东西便宜，怎么也能把咱这一趟油钱挣回来不是。先去买孝敬老娘的西洋参，就到皇上皇的对过。看了老板在那里推销，就和他讨价还价。80块三盒的人参，给现金，减了十块，买了十二盒。才要出门，肩头又被人拍了拍：多谢你们在领事馆帮忙。没有身份证复印件，我儿子的材料还是接受了。领事馆让我取证的时候带邀请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就可以了。哈哈，与人为善，又认识了新朋友。
出门才逛了几步，太太就碰到了多年不见，搬到Milwaukee的老邻居。他们也是Good Friday放假来中国城打牙祭，在老四川吃的中饭。问起他家儿子就看他们摇头：NND, 西北刚毕业，找到工作也找到了女朋友，就自己租房子过日子了。最难接受的是找了个西北毕业的白妞，说今年订婚明年结婚。这和咱们那有共同语言啊？看我家太太那个失望：还指望和你们结亲家的呢。。。
和老邻居道别，一家人就往香港超市奔。儿子看中了那整条的大walleye:爹地，买一条吧。这里才四块五毛一磅呢。我们那里的fillet可是至少十块呀。找了条最大的，八磅。爹地是农民加渔民，自己一算：要切下来三磅fillet就赚了，剩下的头尾龙骨还可以熬一锅汤呢。而那鼓鼓的肚子说不定还有新发现呢。满满一车，外加邻居让带回去的一点，太太先付了邻居的，轮到我付自家的，两百八十块呢。刷卡，一次不行，再来一次。。。什么？卡不能用！太太的卡和我的是一个账号呢，我们可是花旗银行的忠实顾客，没第二张卡啊。。。
只好硬着头皮找花旗银行的客服了。说你们花钱的pattern一下子变了，又离家那么远，怕卡被盗用。。。。证实了俺的身份，终于放行。。。
回家，太太说去中国城打一次货肯定能把油钱赚回来的。反正冬天家里装鱼的专用冰柜有的是空间，连大米也搬回来五十磅，够咱们家吃一个季度了。儿子只关注他的walleye,催老爸赶紧开膛破肚。嘿嘿，等肚子里切开，老爸一声“哇”，吸引了儿子和老婆的注意力：这么多鱼籽呀！少说也有一磅呢。儿子怕鱼骨头，给他先把fillet切下来，手掂一掂少说有三磅呢。这鱼头鱼骨就扔给太太去煮了一锅浓汤。吃着鱼汤，憧憬着第二天的鱼籽，太太说这walleye买得不错，白赚了一锅鱼汤外加一磅鱼籽（她从来不认为老公的力气也值钱的）。俺说，你老公是打渔的出身，知道walleye是吃鱼的鱼，肚子里的垃圾少，早就猜着这大肚皮里应该全是鱼籽。现在知道嫁农民/渔民的好处了吧？
(下下个礼拜可能还要跑一趟。本来指望在芝加哥的朋友取证的。但取证的队伍也是长长的，不好意思麻烦朋友在那里等上一小时。领事馆也取消了邮寄服务。另外，要当天取证办理加急签证，必须上午把申请材料递进去。下午才能取证。和太太说，多吃点，腾出空间，我还可以去中国城采购一把，把油钱赚回来。：）。)
附：油炸鱼籽
一磅鱼籽在鱼肚子里分成两条，很粗的。取出来的时候尽量不要把外面包裹鱼籽的一层膜捅破，不然后面煎鱼籽时，鱼籽会象爆玉米花那样，飞花四溅。取出来的两大条鱼籽，上面有一条血管，用小刀仔细切除，减少鱼醒味（这里会把那层膜割一条长口子）。太厚，又有一层膜，所以，多加些盐腌过夜。煎之前水冲一下，除去表面多余的盐份。俺用电炉煎，方便温控。油别放太多，以免引起爆米花效应，两三毫米的一层油就可以了。烧的350度，把鱼籽放进去，让没有损伤的膜和锅底接触，调低温度到300度，慢火煎。三五分钟后看煎得金黄了，再翻一面煎，锅里油不够，可以中间加油。一直到四面都金黄了，从锅里取出来，用刀切成一寸左右厚度的鱼籽块，你会发现里面还没有完全熟。再放回油锅煎切面至金黄。一盘香脆的煎鱼籽就上桌了。
（二0一三年四月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