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加利亚的玫瑰 (三)

“她叫安娜。冰川拍一拍手上的土,给玫瑰添了新泥。每年二月底,安娜都会为我做Pizho 和Penda,她说谁知道哪天会看见燕子呢。不然三月外婆节到来,急急忙忙做出的Pizho和Penda,白的没那么纯洁,红的也没那么热烈。今年Sofia随着她妈妈的样子为我做了。他笑了,很欣慰的笑。 艾黎递过手里的湿毛巾。他擦了擦手,从胸前衬衫口袋里掏出了两个用绒线做的小娃娃。“我让Sofia去姥姥家之前也为你做了一对,抵抗流行感冒最好的药方”他居然调皮地眨了下眼睛。灰色的头发有几缕贴在额头。艾黎伸手替他拨了拨头发,他笑了。眼角和嘴角的笑纹,都是他完美脸庞上的点缀。他低头替艾黎将红白绒线娃娃系在手腕,认真之极。”等你看到第一只燕子,或者知更鸟,或者第一支绽放的樱花,你就将它解下,系到树枝上。


“我要和你系在同一棵树枝上。” 艾黎娇声说。他又笑了,用手拨弄着艾黎腕上的红娃娃,“你就是这只Penda。”艾黎看着他的眼神是火热的,谁都难以抗拒。是的,艾黎就是穿红裙子的那抹热烈。她用双臂挽住穿白衬衫的Pizho的脖子,手腕上的绒线娃娃挠着他的后颈。“我们去找有花苞的樱花树好吗?”

他们朝雪山的方向行驶。灰蓝色的山峰盖着白雪,在云雾缭绕中。我们去安娜最喜欢的地方。 山上和城里像是两个季节,路上还有雪浆和冰。他回头倒车,右手臂托在艾黎座位后面,下颚呈出一个鲜明的L型,微微有些褐色的胡渣。艾黎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颚,扎手。

对不起,周末没有剃胡子。”他歉意地笑,好像做了什么不礼貌的事情。“没关系,我喜欢。” 艾黎的眼里总是写满了“我爱你。”下了车,他悠闲地双手插在卡奇裤口袋里,难得的阳光照得他的发梢透亮。除了头发已呈灰白,其他的样貌都还是年轻俊朗的男子。而他一头所谓的椒盐头发不知迷倒多少妇女。褪去笼罩他的忧郁,早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颊上,他是让女人回头的男子。斜街过马路,艾黎轻轻用食指和拇指拉住他的袖子,让他带着自己一起过。他也只是笑笑,回头伸手轻挽她的腰际。他们中间,好像总有那些空间,却又似有似无地连接。就好像,峡谷被隐形的吊桥链接,每一荡都惊心动魄。

冬季迟迟未走,山上的松树顶上还有皑皑白雪。“这里怎么会有盛开的樱花呢?”艾黎有些沮丧。

“不要急,小Penda,燕子还没回来。”他护着艾黎走上荡悠悠的吊桥。木板有些湿,艾黎小心翼翼地走着。他不时回头看着她。在路上,他总让艾黎走在里侧,上楼走在她后面,下楼走在她前面。漫长摇晃的吊桥舒展在他们眼前,木板上还有薄薄的冰霜。


宽广的峡谷,林立着笔直的松柏。吊桥荡在半空中,像是个巨大的秋千。一伸手,好像可以触到树梢,白云,蓝天。他们在桥中央停下,桥在左右摇晃,艾黎紧紧抓住他的衣袖。 空旷的峡谷中,耳边他咚咚咚的心跳,好重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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