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雍想到来寻找那个在景山公园见到的高僧是有几条原因的。他对高僧话说一半留一半很好奇不解,那位慈眉善目的高僧仿佛把陈雍的心思意念看的一清二楚。的确在高僧留下“一念之间”以后仅仅几个小时,自己就和杰妮越过了那条红线。但从那时开始,事情就更不可预测,现在杰妮忽然冰冷面对自己,简直是不可捉摸。而刘松洋分明和雨依眉来眼去,自己亲眼所见微信互动怎么会假?现在刘松洋连个踪影都不见,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这世界怎么了?人走茶凉,而自己只是半死,这些牛鬼蛇神都已经毫无顾忌了。“我倒要听听高僧的指点。无关凶吉,只在乎真理。” 陈雍这样想。俗话说“朝闻道,夕可死”。自己已经日子越来越少了。但那句话好像是道家的话,自己去寻佛教高僧是不是拜错了门?
“咳,死马当做活马医吧。”陈雍感叹身边的人竟然除了雨依没有人能靠得住。
这个周一,陈雍开着奔驰向五台山进发。雨依这一刻怎么样?陈雍心里原本要靠其他事物或是杰妮来麻醉自己,让自己暂时不想雨依,尤其是在和杰妮上床以后他的负罪感倍增。 但骤然间,杰妮对自己变脸,自己一下子陷入绝对的孤独。 但陈雍又无法责备杰妮,两个成年人之间不存在谁强迫谁的问题,杰妮对自己和自己的家承担了很大的经济损失,算是个不错的朋友。但前脚才热情似火地滚床单,后脚就对自己说有男人了,陈雍觉得女人深不可测。
车四个小时就把陈雍从北京带到了五台山。陈雍并不知道在哪里寻找这位见过的高僧,他入住了当地最好的酒店,就开始了寻觅。陈雍在几座庙宇间细细寻找,向庙里的主持和和尚描述着这位上周去过北京开会的高僧。但因为描述太笼统,又没有一张照片,所以基本上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
七月天,万里无云骄阳似火,陈雍忙了几个小时,忽然觉得头晕。连忙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他请边上卖西瓜的小贩切一个西瓜,给自己补充糖分和水分。 陈雍慢慢恢复了气力,就开始和卖瓜的小贩攀谈。卖瓜的小贩听了陈雍来的目的,忽然说:“你找的莫不是净能大师?”他常亲自来瓜摊买瓜,一直是面带微笑,而且照价付账,十分仁义。
陈雍觉得不可思议,“你说高僧不差庙里的小和尚来买,倒要亲自来挑瓜?”瓜贩说:“这位大师与众不同,我等肉体凡胎又如何能悟道他的精深呢?”
“那我如何能够寻见这位大师?”陈雍给了200元,远远高于30元的瓜钱。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庙里,只在瓜摊上见过他。”瓜贩说。
陈雍心里黯然。这位高僧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个准,不知道在哪座庙里。陈雍自知没有时间等下去,就给瓜贩留了自己的手机号,如果大师来了请赶紧给自己打电话。还加了一句:必有重谢。接着陈雍就再次一间一间庙去查询这位净能大师。奇怪的是,每间庙都找不到这位高僧。
许多庙里的主持劝陈雍,哪间庙不烧香,不如给我们庙烧香捐款,我们都可以解答你的疑难。陈雍看看这些已经市场化的僧人,每人都在玩手机,上网,眼睛里闪烁着比自己还世俗的光芒,又看看那价格不菲的香火钱,便推辞了。陈雍在每家庙都烧了香,也捐了善款,但婉言推辞了主持们答疑解难的机会。他要寻找那位在景山公园里见过的高僧,此行就是为了见他而来。
这样一连过了两天,陈雍都没有任何关于净能大师的消息。明天,陈雍必须回家了,一离开雨依就丢了魂似的。近来,一旦抱不到看不见雨依,陈雍心里就会乱想,他会把自己和杰妮间的激情想到了雨依和刘松洋或者其他男人间的激情。过去,陈雍不会这样担心的,现在他失去了道德上的制高点,最难受的是自己做的事心里清清楚楚,而雨依究竟干了什么永远是自己的猜测。为什么不和雨依把事情都说清楚?和刘松洋也该有个了断,无论如何不能再蒙在鼓里做朋友了。陈雍自己绝对讲义气,绝对不可能染指朋友的妻子或者女友。
第三天上午,陈雍吃好早饭,退了房,开车出了城准备返京。忽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陈雍接起来,原来是那个瓜贩,他说净能大师正在市场挑瓜。陈雍立即掉头,赶到瓜市。见到大师仍在挑瓜,于是上前行礼。大师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有什么请讲无妨。”陈雍语无伦次地对大师说起雨依,杰妮,刘松洋,但发现自己表达的词不达意,他不确信大师听明白了没有。
大师说:“原先送你一念之间这句话,因为善恶变换就在一念之间,世间万事皆如此。但施主今天不仅是一念,而是万念。你想的太多,你非如来,又岂能掌控命运,不如顺其自然,平静随之。还有,你当竭力避免刀光血影,立志行善。”
陈雍问:“大师,我原先一念都没有想明白,又何以领悟这万念?”陈雍跨前一步,想握住大师的手臂,但见大师如一缕白云消失在眼前。陈雍和在场的人都大大的惊愕。
土狼 2014-12-29 写于Virgi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