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别走(25)要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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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濡露出恍然大悟地表情,呵呵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他是在打零工呢。”


厦天奇道:“什么打零工?”


汪濡:“他在帮那两人泊车。”


果然,瞿陌松等车主走到人行道上,才一头钻进车里,反手关上车门,只见林宝坚尼又启动起来,这一次它非常迅捷地开到一个刚刚空出来的街头车位边,继而细微而精准地在异常窄小的空车位边上前后挪动。不一会儿,小跑车在瞿陌松的掌控下,斜身,倒退,打正,微微前行复又后退,灵灵巧巧地挤进了狭窄的车位。瞿陌松停好车开门出来,手里拿着钥匙递还给车主,小男生一手交钱一手拿了钥匙,也不道谢,径直进餐馆去了。瞿陌松将钱在手里揉了揉,然后塞进口袋,又向街头观望着,似乎在等待下一个客户。


厦天好奇地问:“车主开得起这么靓的跑车,怎么自己不会泊车呢?”


“这些小屁孩就知道买豪车显示自己家有钱,但是好些人车技烂得一塌糊涂,车子开出去,一不小心就刮着,碰着了。我不知道这款林宝坚尼的价格,但是与它同款的蓝宝坚尼系跑车,市价要四十四万加元,刚才那个小男生肯定是怕自己搞不定把车给刮了,所以只能花钱买方便,让泊车仔代劳。”


“这条街是挺拥挤的,不太好停车,难道附近没有公共停车场吗?”


“主要是很多跑车底盘低,没有办法开进有路障的停车场。市中心的车位紧俏,尤其来Alberni吃饭,街道太窄,必须在路边见缝插针。”


“当泊车仔很赚钱吗?”


“不知道,就是给泊泊车,能赚多少钱啊?不过小屁孩们要装大款,可能都很舍得给钱。”


正说着话,只见瞿陌松又在向一个路过的跑车挥手,不过这一次他刚要迈步过去,就被那边窜出来的另一个泊车仔给抢了先。瞿陌松看着车主已经和那个泊车仔接洽起来,只好退了回来,依旧是四处观望的模样。

有一瞬间,他转过头来,眼光在餐馆的窗口一溜而过,厦天急忙低头,汪濡却无所谓依旧盯着窗外,厦天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瞿陌松已经迈着大步走了。


厦天问:“他看见我们了吗?”


“管他呢,看见了又怎样?”


“他要是知道在这里遇到熟人,会不会不好意思啊?”


“不知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在国外,出了学校,大家都是各顾各的,谁管得着谁啊....不过我听说瞿陌松家里条件不错,都是银行高管,家里郊外别墅啊,市内的豪华公寓啊都有好多套,要不然艾媛媛那样的丫头怎么会看上他?”


“家里条件好,是出来赚外快吗?”厦天不解地问。


“家里有钱,并不代表每个家长都会让子女大手大脚的花钱。很多父母也担心钱多了孩子容易学坏。”


“我还以为富二代都是要山得山,要水得水呢。”厦天吐吐舌头。


“现在社会上对富二代有很多误解啊,一说起富二代就贴上花钱无度,飙车炫富的标签,我父母也就是在吃上,穿上特别由着我,但在其他方面他们都很注意,太出格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放任不理。有些小屁孩,一年里面不停的换跑车,空虚无聊抽大麻,三天两头换女友,那都垃圾中的垃圾,这些人的家庭不是腐败官员就是暴发户。家长把小孩送到国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帮家里把国内不能见光的钱,洗到了国外。加上小屁孩们虚荣,靠炫富抬高身价。”

“看来瞿陌松的父母手很紧....”


“可能吧,都是银行高管应该挺明白的,不过问题是艾媛媛是个特能花钱的主儿,谁有一个像她那样能花钱的女朋友都会吃不消,大概瞿陌松没有办法只好出来打工赚点小钱哄女朋友开心吧。”



瞿陌松没有看见汪濡和厦天,他看的根本就不是餐馆里的食客,而是从餐馆里走出来的人,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把车从车位开出去。


可惜没有!瞿陌松面无表清,掉头离开,心情更加沮丧了。


接到姨夫的电话还是一个星期前的事,姨夫说父母贪污受贿的事情已经裁定了,从纪检委接到匿名信举报,到对父母进行分头审讯,到对贪污受贿案的定性,一切都发生的非常快,家里的资产被全部冻结,父亲除了革职开除以外,因为受贿金额巨大,判了死缓。姨夫正在想方设法找关系看能不能把死缓改成有期徒刑,姨夫说:“你爸妈让我给你捎句话,就两点:第一,不要回来,无论父母怎样都不要回来,第二,以后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家里从富甲一方到牢狱之灾,瞿陌松觉得自己好像从过山车的最顶端被人打开了安全带,一把丢出窗外,他直勾勾地一头扎到了地上,被彻底地砸懵了!最悲催的是他无人倾述,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不能跟艾媛媛说,不能跟学校的同学说,就是国内的亲戚也没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那些听到风声的近亲害怕他找他们的麻烦,无论是借钱还是办事都是大麻烦,忽然间都支支吾吾起来;而那些远房一点的亲戚因为从来也没有沾到多少光而有些幸灾乐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是指望不上。


一连三天瞿陌松不吃不喝地蜷在沙发上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该怎么想这件事,就那么呆呆地躺着,行尸走肉一般。他关了手机,连他日思夜想的艾媛媛也忽然形同陌路,不再那么重要了。现在父母都被关起来了,家产也给查了,自己一个人流落海外,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呢?

最后将瞿陌松从这种昏聩的状态中唤醒的还是艾媛媛,那天瞿陌松忽然很想看艾媛媛的照片,他按开手机,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短信就是艾媛媛的。瞿陌松的心头好像被电击了一样又麻又痛,原来她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心头的委屈到这个时候忽然如绝堤的燕塞湖喷涌而来,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子。

点开艾媛媛的短信,是前一天晚上11点发的,上面只有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你野到哪里去了?我想吃风信子的盐酥鸡!”瞿陌松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两句话,百感交集,思绪万千:第一句说明她在想我,她关心我,她在担心我;第二句说明她需要我,每次都是我专门去风信子给她买盐酥鸡的,她为什么不让别人去买呢,她偏偏让我买,让我给她送过去,这还不是爱的表达吗?她就是这样的离不开我!

瞿陌松忽然觉得自己在沙发上一连躺了三天是非常愚蠢的,自己真没有用,怎么就一点承受力都没有呢?爸爸妈妈都被关起来了,自己还在这里躺着,什么也不干,什么办法也没有,如果爸妈知道了该有多么失望啊!况且,如果自己就这样被打垮了,这也太窝囊了,必须坚强,必须站起来,没错,爸妈说的一点都不错,现在是靠自己的时候了。


瞿陌松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随手抓过桌子上的一张纸,把急需要办的事情一条一条的写下来,第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自己手头还有多少钱可以用。


父母已经把学费预留出来,所以学费是可以全部交上了,银行里还有备用的6千加元,这就是他目前所有的财产。可惜父母当时太过谨慎,没来得及在加拿大为自己买房子,也没有机会多转移一点资产出来,瞿陌松沮丧地想。


他起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盘算着该如何开源节流,现在住的高档公寓楼肯定不能要了,一个月1200的租金,6千加元连半年都撑不过去。还有健身房的会员卡,吃饭,消遣,娱乐,网络,购物的钱都要精简。车子不能卖,找工作,接送艾媛媛都需要,自己以后一个人要省着点儿,但是艾媛媛那里要怎么办呢?瞿陌松一想到艾媛媛又颓然坐倒。过去房子,车子,学费,生活费都是父母打钱过来,自己还经常夹带着以给老师送礼或是同学聚会为由替艾媛媛的花销报账,平时自己只需要有一搭没一搭打份零工,赚的那点儿钱也就够陪着艾媛媛吃几次大餐而已。


现实不容乐观,瞿陌松本来想着一理顺手头的事情,就给艾媛媛打个电话,他太想听她的声音,太想见她,他甚至准备立刻就出门买上一盒热腾腾新鲜出炉的盐酥鸡给她送过去,让她惊喜一番。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不能冲动,他反反复复在纸上写艾媛媛三个字,似乎单单写她的名字就能得到慰寄一般,很快的一整个儿页面都是她的名字,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好要不要给她打电话。


那个熟悉的号码永远都在自己电话簿的第一位,即便是将手机放在口袋里,他也可以准确的拨打出去。但是忽然之间这个号码好像长出了荆刺。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小心,如果现在不管不顾地按下去,弄不好以后就是个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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