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于1951年底从沈阳又"回到"了上海, 为什么说是"回"呢?
我家是四川人, 父母都是生于四川长于四川, 抗战胜利后, 大批四川耗子随着"国军"遍布全国的大时代中, 我们家也到了上海, 所以我的两个姐姐都出生于沙坪坝, 但我的哥哥就是1947年在上海出生的了, 可我则又是在父亲因不想去台湾而回到四川后在四川出生的, 解放后去了沈阳, 再后来, 才叫作"回"了的上海.
"回"到上海后, 我家住过东长治路的石库门, 后搬到长阳路一家被沪东造船厂接受的小工厂的办公楼里好些年, 楼下就是该厂的食堂, 对面则是该厂的澡堂, 生活十分的方便, 地方大呗, 加之那时对什么幼儿教育也没有概念, 老妈不上班, 烧饭洗衣带孩子不就天经地义了? 所以我的"幼儿园"就有一搭没一搭的了.
五岁时, 不知为什么父母突然觉得我应该去受点幼儿教育了, 于是送我去了一家好像在荆州路的私立幼儿园上中班, 模糊记得是一个蛮大的石库门弄堂房子底层, 好像不止一个房间但又不多, 也许就是那种所谓两开间的吧.
早上总有人送我去, 那时我爷爷奶奶在上海住, 他们送我的时间比较多, 也有他们送我去但没到幼儿园, 直接就把我带出去玩了的时候, 反正那时这种私立幼儿教育也没什么"考勤", 而社会治安的非常良好也不会有人拐卖孩子私的, 也可能爷爷奶奶(我们四川人叫公公婆婆)给幼儿园老师说了的.
幼儿园教不教什么我也记不住了, 大概也就唱唱歌吧.
印象最深的是一回睡午觉时, 尿了床, 老师(我都怀疑只是个少许认得几个字的女人而已)气得那个怒火燃烧呀, 起床后叫我一个人站屋子中间, 下午的点心就是没给我吃, 虽染只是饼干两片豆浆一小杯, 大家有吃我没有的这种心灵摧残可是成年人想象得到的么? 能让我六十年忘不了的侮辱只是件小事么?
一年后, 父母变了主意, 给我换了一家, 在换的时候, 因为有中班的小朋友跳过大班干脆直接去上了小学, 我好像也有过这种要求吧但未能如愿, 于是就去了离家更近的幼儿园.
有个小朋友是一起转的, 他家住我们家弄堂口, 他家是开那种箱子店的, 我只记得他姓陈, 妈妈说那店的老板是他外公, 他妈妈是居委会主任, 没说他老爸是干嘛的, 但我妈妈清楚地记得我的这位小朋友叫陈惠明. 如果看官中有1955-1957年住长阳路567弄附近的, 能不能想得起这么一位?
到了1957年春, 我家搬到了位于大木桥路的江南新村, 我总共一年半的幼儿教育就到此为止了, 半年后的秋季我上小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