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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寿司艺术家Takayo Kiyota温哥华一展技艺》, 《艺术寿司卷惊现格兰湖岛》,《金色狂欢,美食中的艺术》,《千人竞购,艺术寿司卷一卷难求》...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为菊屋的艺术寿司卷造势,美食频道甚至专程上门来拍摄艺术寿司卷的制作过程,好几个知名的美食网站都对艺术寿司卷做出相应的介绍,在强大的媒体效应下,来山下菊屋预定艺术寿司卷的电话终日响个不停,菊屋储备的大米都给用光了,不得不临时让供应商加急多送几十袋过来。
而将整个儿事件推向最高潮的是恰好前来温哥华访问的美国总统奥巴马也为孩子买了一盒有美人鱼图案的艺术寿司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民众蜂拥到菊屋,指名道姓的都要买奥巴马寿司卷,成为格兰湖岛美食节的一段美谈。山下菊屋在美食节中出尽了风头,当仁不让地获得了2014年度格兰湖岛美食节最佳美食创意奖和最受欢迎奖。
当美食节顺利落下帷幕,山下为了答谢美食节期间全体员工的辛勤工作决定十一月上旬组织大家前往威化溪看三文鱼洄游的盛况。他另外将古澹和IRIS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对他们为菊屋美食节做的企划大加肯定,山下拿出两张温哥华欧菲姆大剧院圣诞节音乐会的佳宾券递给古澹和IRIS,感谢他们两个月以来的辛苦工作。美食节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山下微笑地问古澹有没有收到格兰湖物业公司人事部门的电话。古澹点头说收到了,对方因为有山下的强力推荐几乎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让古澹通过了面试流程,通知他美食节一结束,就可以去物业公司的市场部报到了,山下颇感欣慰,点头赞同。
IRIS本来一直坐在旁边安静倾听,听到古澹如此一说,不禁冲口而出:“这么快啊?下个星期开始你就不来这边上班了吗?” 语气中分明地透着不舍和遗憾。
古澹听出她话音中的失望,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从接到物业公司电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IRIS会如何反应,他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共处,这些日子,两个人同处一室,合作十分默契,点点滴滴的交集中有温暖,有美好,有愉悦,转瞬间都化作了人生旅途中的野花般细碎斑斓的记忆。
从山下的办公室出来,古澹和IRIS一前一后的走下楼,IRIS想追问古澹为何不早一点儿将要去物业公司上班的事情告诉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理由去责备追究他呢? 萍水相逢,非亲非故,古澹终非池中之物,在菊屋客串一下美食节的企划只是暂时的,他找到了专业对口的工作该替他高兴才是,可是自己为什么偏偏高兴不起来?IRIS满心惆怅,听见古澹跟在自己身后下楼,她的脚步也乱了,她的心抽搐着,这就要告别了吗?为什么有些感情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要怎样的告别才是最好的呢,是洒脱的,悲伤的,玩笑的,还是深情款款的?可惜无论如何她都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古澹看着IRIS纤细的背影,她没有和往常一样回过头来说话,身形显得有些僵硬。看她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古澹心有不忍,他不是个多话的人,从来也不觉得这是什么缺点,可是此时此刻,他倒希望自己能借老默的那张巧嘴一用,也好逗得IRIS开心一些。
IRIS和他遇到的大多数女性不一样,她娟秀婉约,幽姿独立,宛如雪地上暗香浮动的梅影,这样的女孩本该被捧在手心,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命运却让她承担着爱人横死的剧痛,抚养幼儿的艰辛。古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想去爱她,保护他,但是他可以吗?他已经不再是个懵懂少年,一个成熟的男人必须有责任感,如果没有把握给心爱的女人需要的安定生活,他不应该贸然迈出那一步,否则对双方都是伤害。还是顺其自然吧,古澹很小心的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渴望,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对方幸福,如果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那就再等一等,将感情控制在朋友这个范围里总是没有错的。
两人推开菊屋的木栅门,来到室外,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刺得眼睛发痛。IRIS低下头,等着古澹也走出来,身后的门咔哒一声合上了。IRIS觉得好像心中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一刀剪断了一样,如同人生中的那些美好瞬间总是和晶莹剔透的朝露一样,还来不及仔细端详就只余下空气中看不见摸不着的一抹水雾。
IRIS低头问道:“那,你以后会常常回来看看我们吧....”
“一定的,物业公司离这里也没有多远。”
“那倒是....”IRIS期期艾艾地说,她想说一句“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和小南瓜呀!” 但是这话在嘴边打着转儿,怎么都说不出来。更何况,这样的话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如果他有心自然不会忘记,如果他无意,自己这样说反而显得自作多情。一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两个人如此近的站在菊屋门口,IRIS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不过老站在菊屋门口终究也不是个办法,几个出出进进的客人经过的时候都好奇地盯着他们打量。
远处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阳光将他们的轮廓镀上金色的光泽,秋风吹乱了他们的白发,老先生拉紧老太太的手,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儿,面容柔和而愉悦,或许是说到了从前的一件趣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加深了却显得更加温暖动人,比热恋中的年青情侣还要温馨几分。也不知道老先生说了一句什么,老太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却都是温柔的爱意,让人看了好生羡慕。IRIS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湿了,只听古澹说:“看见这么恩爱的老夫妇,真让人感动!”
IRIS诧异地看了一眼古澹,奇道:“你怎么把我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
“是吗,我就是有感而发....”古澹和IRIS对视了一眼,禁不住都笑了,气氛也一下子松快了许多。
“书上说爱情有点像清晨的迷雾,出现在日出前你醒来之时。但它只停留那么一小会儿,当现实的曙光出现,爱情就会消散了。”IRIS目送着老夫妇的背影,说:“所以我特别羡慕到老了还相互恩爱的夫妻,觉得他们白发苍苍依旧相依相伴的感觉特别美好。”
“没错儿,能经受时间和困苦考验的爱情才算真爱,比一见钟情更加难能可贵。”
“啊~~你也是这么想的吗?”IRIS歪过头,有些孩子气地问古澹:“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你怎么可能听到我心里正在说的话?”
古澹的目光在IRIS的脸颊上停留了好几秒,他很喜欢她单纯又明朗的笑容,春花般绽放着,这样的IRIS仿佛从过去走了出来,忘记了悲伤,发自内心的快乐着。IRIS看见古澹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由一怔,正想从凝视中寻找含义,古澹已经转过头去,说:“平时总是忙,也很少有时间出来走走,难得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这种天气最舒服了。”
“你现在要去接小南瓜吗?”
“不急吧,还有几个小时呢。你呢,要回学校了吗?”
“论文都写完了,今天没什么事儿,我们去哪里走走吧?你有什么建议?”
IRIS想了想说:“嗯,格兰湖岛的音乐广场挺棒的,常常有很精彩的表演,艺术家们来自世界各地,音乐多样也很有个性,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特别有才华,曾经名噪一时的艺术家,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行啊!”古澹见IRIS笑得开心,自然没有异议,说:“艾媛媛拍照的那天我们经过音乐广场,可惜没来得及细看,当时她有个朋友想在岛上拉小提琴赚点儿零用钱。后来美食节的时候我还遇到了过他一次,他说每天都提着个一大袋的硬币回家,晚上还要坐在灯下数硬币,好像守财奴一样....看来在格兰湖岛当街头艺人们的收入也不错,难怪艺人们喜欢来这里表演。”
IRIS脚步轻快,脸上洋溢着喜悦:“是啊,真希望今天能碰到好的演出。” 两人闲聊着,一边往格兰湖岛的音乐广场走去。
格兰湖岛的音乐广场只有网球场那么大,四周绿荫环绕,树下一排排棕木的长条椅上坐满了欣赏音乐的游人。广场的小舞台上一只乐队正在演出,四个肤色微黑的印加土著男人,站成一排,正聚精会神地演奏乐器,他们梳着两根长长的黑色发辫,一人吹奏排箫,一人吹奏竖笛,手里摇晃着椭圆形的小沙锤,主唱是个中年大叔,红黑的脸上布满皱纹,但是声音异常醇厚嘹亮,他身后还坐着一个鼓手十分投入地拍着鼓。他们表演的乐曲节奏明快热烈,带着南美土著人特有的奔放和激昂,好像将地中海的炙热多情的阳光洒向大地。
IRIS和古澹并排坐在长条木椅上,一声悠远的笛音将他们带入南美山区的旷野之中,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秘鲁名歌《老鹰之歌》,被土著乐手演艺得深邃而高远,悠远神秘的旋律和古朴独特的安第斯山区民族乐器让人对南美印第安文化有种心驰神往。 不少人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站起身来,随着节拍晃动着身体,更有情侣兴致勃勃来到舞台前的空地上,成双成对踩着节拍,在斑驳的树影间翩翩而舞。
一个结着长长发辫的印第安女孩一身白色的纱裙,手里托着一个大纸箱子挨个的跟人们介绍乐队录制的CD,盒子里还有一些土著文化特色的小商品。
女孩儿来到IRIS和古澹近前,看看IRIS,又看看古澹,机灵地眨眨眼睛,对古澹说:“先生,买一个纪念品给你的女伴吧。”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渔网一样的圆框递给IRIS,说:“小姐,这个DREAMCATCHER你一定会喜欢的,它会让你美梦成真!”
IRIS接过女孩递过来的DREAMCATCHER,定睛细看,只见最上方是个一个用柳树条编织的大圆框,周围用皮革包住,圆圈里面是牛筋线缠出的蜘蛛网,自内而外花朵一样的绽放开来,大圆框下又各挂着三个小一点的圆圈,圆圈中的网花各不相同,或由中心发散,或螺旋环绕,还有一个节点上都装饰了珠石碎花,漂亮极了。所有的小圆框下方,还悬挂着数条装饰着彩色羽毛的吊坠,IRIS学着印第安女孩的样子将DREAMCATCHER提在手中,大大小小的圆圈在风中转动起来,羽毛上下飞舞,煞是好看。
古澹好奇地问:“DREAMCATCHER是什么?”
印第安女孩儿说:“DREAMCATCHER就是捕梦网,是北美印地安苏族的护身符,可以辟邪,奥吉布瓦人相信挂上捕梦网能够‘捕捉’好梦,阻挡恶梦。”
“捕梦网?你听说过吗?”古澹问IRIS。
“嗯,我知道一点儿,据说印第安人相信夜晚的空气充满着各种的梦幻,只有捕梦网能捕获美丽的梦幻,让好梦通过网中的彩色珠子滑到羽毛上,而将噩梦困在网中,随着清晨的阳光消散无踪.....”IRIS将捕梦网举起来对着阳光,神情中带着神往。
古澹看着IRIS微微扬起的脸,楚楚动人的眉眼,嘴角噙着笑意,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秀丽不可方状。他见她很喜欢捕梦网,便对印第安女孩说:“那我要一个吧,多少钱?”
“35块钱一个。”
古澹拿出钱包要付钱,IRIS急忙伸手拦住古澹,摇摇头:“不用了,捕梦网什么的只怕都是骗人的,这你也相信啊?”
古澹认真道:“世上的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倒宁可相信捕梦网确有其事,因为我希望它能够把你记忆中的噩梦过滤掉,每天都有一个好梦。”
听古澹这样说,IRIS怦然心动,想原来只道他成熟稳重,竟然不知道他也有这么浪漫柔情的一面。只是这么个小小的捕梦网却卖得那么贵,他还在读书,赚钱也不容易,让他如此破费只怕不太妥当,便犹豫道:“这么个小东西,卖这么贵,太不值得了啊。”
“怎么会?喜欢就买了吧,我也想买样东西送给你,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赶紧挑一个。”
印第安女孩听不懂古澹和IRIS之间的中文,却是非常机灵聪慧的,也跟着劝说:“为女朋友买一个捕梦网吧,挂在房间里既可以当装饰又可以辟邪,还能祈求平安带来好运。”
IRIS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偷偷地看了古澹一眼。古澹没有说话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印第安女孩,女孩将箱子递到IRIS面前,让她挑选,IRIS比来比去,有点拿不定主意,古澹跟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建议说:“我看那个紫红色的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IRIS抬起头,笑道:“怎么又被你说中了啊?我正想说那个有紫红色圆框的捕梦网真好看,下面还有彩色的羽毛呢!”
印第安女孩将捕梦网拿给IRIS,真诚地祝福说 :“ 小姐,你的眼光真好,捕梦网会为你带来好运。祝福你们美梦成真!”
“真的吗?”IRIS笑得很灿烂,心里甜丝丝的轻飘飘的,好像要飞上云端一般。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拦住正要离开的印第安女孩,问她推荐一盒最好听的乐队CD,里面一定要有那首好听的《山鹰之歌》。
IRIS付完钱,这才将CD捧在手中,递到古澹的面前,真心诚意地说:“我的小小心意,祝贺你找到更好的工作!”
El Condor Pasa(山鷹之歌)
I'd rather be a sparrow than a snail./我寧可是只麻雀,也不願做一隻蝸牛
Yes I would./沒錯,我會這樣選擇
If I could,/如果我可以
I surely would./我是真的會如此選擇
I'd rather be a hammer than a nail./我寧可是支鐵錘,也不願是一根鐵釘
Yes I would./沒錯,我會這樣選擇
If I could,/如果我可以
I surely would./我是真的會如此選擇
Away, I'd rather sail away/我願航行到遠方
Like a swan that's here and gone/像來了又去的天鵝
A man gets tied his feet on the ground/一個人如果被束縛在地上
It gives the world/他會向世界發出
It's saddest sound,/最悲傷的聲音
It's saddest sound./最悲傷的聲音
I'd rather be a forest than a street./我寧可是座森林,也不願是一條街道
Yes I would./沒錯,我會這樣選擇
If I could,/如果我可以
I surely would./我是真的會如此選擇
I'd rather feel the earth beneath my feet,/我寧可感受大地就在我的腳下
Yes I would./沒錯,我會這樣這樣選擇
If I could,/如果我可以
I surely would./我是真的會如此選擇
Away, I'd rather sail away/我願航行到遠方
Like a swan that's here and gone/像來了又去的天鵝
A man gets tied up to the ground/一個人如果被束縛在地上
He gives the world/他會向世界發出
Its saddest sound,/最悲傷的聲音
Its saddest sound./最悲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