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弟成了博士
当年我在工厂满师后,第二年就带了2个徒弟。2个徒弟都是75届高中毕业生。那时候叫高中毕业生,其实后来这种学历是不承认的,都需要回炉补课,才能得到高中文凭。
2个徒弟,一个姓S,一个姓H。S文气但是多话,H孔武有力但是莽撞。2个在一起,刚从学校出来,从一个很多同龄人的环境,来到这个全是以婆婆妈妈和比他们大的青工的环境,他们不太和其他人交往,只是2人之间显得很密切。
没几天,S跟我说,他和H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永不分离。我说,别跟我说永不。
又没几天,H跟我说,他永远不理S了,这家伙太坏了。我说,别跟我说永远。
又又没几天,2人又打得火热。
没带他们几个月,我就去念局里的七二一了。回来后在班组待了几个月,就去当会计,然后考上大学离开了工厂。2个徒弟还没满师,由别的师傅带。但是,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回到厂里时,2个还是恭恭敬敬的叫声师傅。
我考上大学,H没什么,S显然很受触动,拼命准备,在79年也考上了大学,学的是生化。
多年以后,我在国内读硕士时,有位同学,姓S,问我认识Sxx吗,我说那曾是我的徒弟。这位S说,Sxx是他的弟弟,现在德国读博士。呵呵,他的哥哥,他的师傅都还在这读硕士,这小子已经在读博士了。当然,我们读的是临床学位,必须有数年临床经历才能读。
又过了几多年,在美国的一次国际生物学年会上,我正探头探脑看Posters,一个人大声叫着,“师傅”!在这种地方,怎会有人叫师傅,声音有点熟悉,循声望去,是我的徒弟S!他穿着一套颇光鲜的西服,神气活现地站在他的Poster前。
这是S离开厂后10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虽然通过他哥哥我们互相知道一些。S还是和以前一样多话而不靠谱。这时他的身份是助理教授,俺还刚刚拿到美国的学位,在干俺的博士后,我们在相同的领域,搞分子生物学。此时他说话有点随意,他告诉我,他关于分子生物学领域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做,因为他曾在哈佛的附属医院麻省总院,受过3个月分子生物学实验的培训,老师都是那本著名的“红书”的作者。我当然知道那本红书,是该领域的操作指导书,厚厚的3册。
其实,我知道他又在说大话。我有个同事在冷泉港做的博士后,整整3年,冷泉港研究所是世界分子生物学的领先地,那里出的《Molecular Cloning》,才是世界分子生物学的经典。这个领域的都知道在冷泉港做3年是什么概念。这个同事有几个实验就是做不好,比如Northern Blot,做出来的结果总是一塌糊涂。分子生物学的技术日新月异,有的技术需要扎实的基础技能,长久的摸索和经验的积累,不是几个月的培训就什么都懂都会的。
呵呵,徒弟后来归了海,又下了海,再后来据说先发了,又赔了,再再后来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