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本公子是不是玉树临风、俊美非凡啊?”秦无月展开双臂旋转着道,她此时身穿一袭月白男袍,头发高高束起,什么发饰也没有,但五官秀丽,加上调养了这么些日子,肌肤越发洁白如玉,又与宇文靖恩爱了这么久,青涩渐褪,女子的柔媚一天比一天鲜活,单单换身衣裳哪里会象男子。
只不过秦无月仍然觉得非常得意,宇文靖总是时时刻刻粘着她,经常不顾外人的眼光对她又搂又抱的,常常害她不好意思,现在穿了男装看他怎么办,再要亲热,让别人笑他有断袖之僻好了。
宇文靖很快就看出秦无月的心思,却不点破,其实他哪里在乎别人的看法,笑笑道:“你喜欢就好,这花城的花可是出了名的,一会儿去菊园你可不要欢喜得惊叫,到时候别人都会看你的,因为看花的可多半是女子。”
“呀,对对对,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听说那菊园里光菊花就有上百种,现下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一定美得很…..”秦无月着急起来马上自个儿主动抓着宇文靖的手向外走,宇文靖跟着她带着满意的微笑却不出声。
秦无月虽然失忆,本来的爱好和性子却是没变的,要说现下的性情其实和在皇甫府做小丫环时是一样的,天真无邪带着些调皮娇俏十分活泼好动,一扫嫁人后的沉闷忧郁。宇文靖以前哪儿见过这样的少女,宫里的女子虽然漂亮却都是端着架子拼命摆出一幅优雅贤德的模样,宫女丫环们则都是战战兢兢十分刻板,谁敢在主子面前嘻笑打闹?
何况多数人都很惧怕宇文靖,他总是板着脸,冷漠、自持,不苟言笑更不喜与人接近,虽然贵为王爷,且年轻、英挺,俊逸不凡,但那双冷眼一扫总能让一些蠢蠢欲动的心马上回到原位,所以皇宫里和王府中想攀高枝的宫女丫环们很快就能打消念头,这样冷冰冰的酷王爷双眼一瞪便令人如坠冰窖多难受啊。
“相公,你快点呀。”见宇文靖行动缓慢,心急的秦无月不由催促起来。
宇文靖忍不住裂嘴笑道:“马车在左边,你拼命向右边走做什么呢?要走路去的话可得要一个时辰。”
“哦,那你怎么不早说呢!”秦无月的脸上马上飞起了红云,她就是着急嘛,下了两三天的雨了,天天闷在这客栈里要多无聊有多无聊,好不容易放晴了,又听到人人赞那菊园当然想快点去瞧瞧了。
宇文靖反手握紧秦无月的手带她坐进马车,宠溺地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让黑一忍不住摇头,其他黑字营的侍卫则都大张着嘴,快要不认识自家的主子了。
“看咱们爷那幸福的样子,简直不敢认了,天天这么笑着若是回晋城去一定吓到一堆人。”黑十三和黑五骑马跟在最后面轻声嘀咕着。
黑五嘿嘿笑道:“小子,我看你是羡慕吧,王爷和王妃恩恩爱爱有什么不好的,黑二他们寻找秦夫人这么久还没线索,爷虽然很不高兴也没有惩罚多好。”
“那到是,五哥,你也该找个嫂子了吧。”黑十三挤眉笑道。
黑五瞥了他一眼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道:“这女人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折腾起来也很烦人,咱们不能跟爷比,还是一个人来得自在。”
“呵呵,秋去冬来啊,这天冷了有个人暖被窝还是不错的。”黑十三则是一脸的向往。
“你小子,我说在府里,你没事总爱去后院,看上哪个丫头了?”
“这个,我觉得青儿那丫头还不错,虽然有点小脾气但还挺可爱的。”
“好啊,果然如此,那可是王妃的陪嫁丫环,你小子狗胆不小啊,看我不告诉兄弟们去……”
黑十三急了,“哎哎…..我的五哥也,这不是随口说说么,反正无事,想想都不行呀,咱们跟着爷在外头,哪有时候去找女人哟。”
“如今跟南诏已经议和,也没仗可打了,找个女人成家也不错,可惜咱们府里的丫头太少了,上外头找也麻烦。”黑五突然也感慨道。
黑十三笑了起来:“就说嘛,一哥和二哥孩子都有两个了,小日子多安逸,三哥和四哥还在南边没回来,等这次回去五哥你就可以娶个媳妇了,红柳和绿苹两个长得也不错啊。”
“那两个丫头眼界高着呢,没看她们见着咱们眼睛都摆在头顶上啊,你还小,不懂,这娶老婆用不着太好看,心眼儿好会疼人才行。”
“那也是,不过小弟我还是喜欢漂亮的。”
黑五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加快速度紧跟马车去了,虽说现在跟着王爷没啥任务只是游山玩水,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风轻云淡,清风徐徐,天气阴凉清爽,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菊园并不是官家园林,其实是这榕城富商林家的私人产业,但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对外开放,任何人均可进园观花,只要不损伤花草、刻意捣乱就好。
林家祖上曾官拜太尉,后从商,经营花木、刺绣、绸缎与酒楼,几代单传,如今的主事是林义海,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却颇有经商之才,林家在他手上生意更是兴隆,这开放花园子的主义就是三年前他主事时才吩咐下来的。
林义海虽经营几个产业,但最爱的还是花木,不仅爱真正的花花草草,也极爱美人,已经娶了一七们夫人,个个貌美如花,各有特色,且相处融洽无人争风吃醋,在这榕城传为美谈,想当然林义海可是榕城男子倾羡不已的对象。
是呀,若说会赚钱,也有不少人有钱,娶妻也不是他最多,但能一团和气那可就是男人的本事了。
进了园子,秦无月果然是欣喜不已,很快挣开宇文靖的手,东跑跑西看看,脸上一时惊讶,一时赞叹,表情变化无穷,宇文靖缓缓跟在后面,只看她表情多变的粉面已觉来此非常值得。
何况这菊园确实是名不虚传,一进大门,入眼即是金灿灿的黄金菊铺设在道路两旁,走近去之后,刚是一大块布局如同八卦的大圆盘,分成若干小块,每一块的品种、花色各有不同,远看五彩缤纷艳丽非常,近看花朵有大有小,颜色有深有浅又是不同。
园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果然有不少女子,都打扮得人比花娇,再看其间也有不少富家子弟、斯文书生,想必也是一处男女邂逅传情的好地方。
“果然是妙,花美人美,赏心悦目啊!今日为兄可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初一就想来的,可惜被那母老虎给发现了。”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毫不知耻地大声道。
另一偏瘦的锦衣男子则轻佻笑道:“看了这半天,黄兄可有入眼的花儿?”
“刘老弟,花儿虽多,但看得上咱的少呀,若不是你嫂子生不出儿子来,为兄一把年纪也就不想这些了,再娶一个回家去肯定是吵吵闹闹不得安宁,还不如去万花楼来得自在。”那姓黄的反倒一脸无奈了。
姓刘的叹道:“万花楼里不这是些庸脂俗粉,一会儿林庄主带着七位如花夫人在那南边的水榭安排有茶会,咱们也去饱个眼福吧!”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也是看美人来了,要说咱最佩服的就是林庄主这御妻的本事,七美人个个大方得体,不仅不吃醋还都多才多艺,真是令人羡慕啊。”胖子感慨道。
“是呀,咱们赶紧去吧,虽说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也要先去占个好位子才是。”
“对啊,快走快走,园子里规矩大,连个下人也不准带,只能自个儿去占位子了。”
宇文靖闻言英眉轻挑,回头看了黑一四人一眼,再打量四周,看男人们的衣着打扮,确实都是衣冠楚楚之人,并无侍卫奴才之流,女子则上至千金小姐下至普通民女、丫环都有,只是年龄都在双十以下,心下不免有些奇怪,刚刚进园时秦无月雀跃而入,一路小跑,他只得赶紧跟上,本来带了侍卫八名,黑一只带了三人跟进来,也未见人阻挡呀。
心中略有疑惑却也不动声色,只略看了黑一一眼,见他点头就未多说什么,秦无月这时已经奔回他身边叽叽喳喳说道起来,看来她不仅看了鲜花也听了不少议论。
两眼放光地说了一通才道出重点:“都说那七夫人美貌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咱们也快点去参加那茶会吧。”
“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呢,你才转了小半个园子,那边还有好多花没看了,除了这菊圃,东南边的院子里还有更多其他品种的花草树木,许多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我们先去看看。”
“那好吧。”秦无月想想又道,“那让黑一去给咱们占个好位置吧,我刚刚听好多人说要去占位置了,我要离夫人们最近的位置。”
“放心,一定会有好位置的。”既然能放他的侍卫们进园,也许这庄主已知他们身份,自然会预留位置给他们,就算没有,也没什么,别人家的夫人关他们何事,月儿也好哄得很。
“呀,这里好大一片蔷薇啊,太漂亮了,竟然还有纯白的,真美!这一株红的还带着金边,天哪!这是怎么种出来的!”秦无月不顾旁人的眼光惊叫着,这些蔷薇实在是太漂亮了,已经是秋天了,开得这么灿烂不说还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颜色,有的朵大如碗,有的却小如指甲。
园中有些女子见秦无月这样一惊一乍,不由得好笑,但瞄见她身后英挺修长、俊美冷凝的宇文靖则又是害怕又是脸红,但他周身掩盖不住的王者之气又让她们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秦无月一心看花,宇文靖则一心看着秦无月,黑五跟在后面,看着他们周围越来越多搔首弄姿的女人不由得苦笑,两个主子都浑然不觉,他们已经变成男人们又羡又嫉的目标了。
秦无月看着两朵并蒂的纯白蔷薇,含苞半放洁白诱人,伸出手去又缩了回来,正自有些遗憾,宇文靖大手一伸已经将它们摘了下来,小心地摘去小刺递给了秦无月。
旁边马上过来一位珠玉满头的千金小姐不怕死地道:“这位公子,菊园里的花是不能摘的,公子进园时难道没看到牌子上写得明明白白么?”
当然是有看见的,要不然秦无月自己早就摘了,她看了那小姐一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穿着男装,粉面如玉,恰似观音座下的金童一般,其实十分讨喜,就算摘了花恐怕也让人生不起气来,那小姐出头说话不过是想引起宇文靖的注意罢了。
谁知道宇文靖根本充耳不闻,只要月儿喜欢,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弄来,何况两朵小花,刚才眼见秦无月这般喜欢花儿,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她建一座比这菊园要大花儿要更多的园子了。
见宇文靖不仅不出声,连看她一眼都没,那小姐面上讪讪的很有些不自在,又有些不甘心地继续道:“这园子里花虽美,若是来看花的人都不顾园规随意采摘的话,岂不是大煞风景!”
“姐姐说的是,我家相……我家哥哥也是见我太过喜欢才会摘的,我们不会再摘了。”秦无月马上解释道,虽然她觉得喜欢它就摘下它心中更觉快慰一些,但毕竟是别人的园子不是自己家里。
那小姐还想说上几句,却被宇文靖冷冷的一瞥吓了一跳,连忙闭上嘴巴匆匆退去一旁了,没想到远看宇文靖英俊体贴,走近了才发现他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那如冰一般的利眼只轻轻一扫便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终于发现自己惹错了人,还好不算太笨,还知道马上躲开。
“相……靖哥哥,这白色蔷薇实在是太漂亮了,咱们一会儿问问园主,看能不能带些回去种,我记得我以前好象没见过纯白色的……”见周围的人都散开了,秦无月马上冲宇文靖说道。
宇文靖眼神一黯,迅速问:“月儿你想起以前了么?”
“以前?”秦无月眨了眨眼,凝神想了一下道:“没有啊,还是想不起来,难道我以前有见过白蔷薇吗?是不是我忘了?”
“没事。”宇文靖紧绷的身体略放松了些,微笑道:“常见的只有红色、粉色,这白色确实稀罕,月儿要是喜欢,咱们府里以后多种一些便是。”
“好,茶会应该要开始了吧,靖哥哥,咱们过去吧。”秦无月拉起宇文靖的手,走了两步,又凑近宇文靖耳边小声道:“那些夫人要是真的很漂亮,靖哥哥你也只能看两眼哦,人家可都是林庄主的夫人。”
宇文靖马上笑出声来,刚才的忧虑一扫而空,秦无月竟然懂得吃醋了,这可是意外的惊喜,眼见秦无月懊恼地瞪了他一眼,马上收起笑容握紧了她的小手道:“我只要看着你就够了,别的人一眼也不想看。”
“那也不行。”秦无月马上又扭捏起来,撒娇道:“人家现在可是男的,你不要一直盯着看啦。”
宇文靖笑了笑,不置可否,也只有她自己觉得自己是男的,这样明媚的杏眼,粉润的红唇,盈盈可握的纤腰,相信有眼睛的男人都不可能认为她是男的。
走至东南面的水榭才发现此处更是雅致迷人,这水榭不同一般人这的亭楼,十分宽敞,红柱绿瓦,镂空的长廊之上有绿藤环绕,主楼是一处水上戏台,近岸边则是二三十张石桌环成半圆形,桌上早已摆满瓜果茶点,已经座无虚席。
黑一黑五见宇文靖二人过来马上起身让座,那一桌虽然靠右,却在最前,正是视线好却又不会太出风头的位置,宇文靖和秦无月不顾旁人好奇的眼光悠然落座,黑一四人则退去一旁的花坛边上,离得也不过一丈来远。
秦无月见那茶点十分精致,捡了一朵梅花糕吃了起来,宇文靖只是看了侍卫一眼,黑一微微点头,想来这些茶点他们已经试过无碍。
“是不是饿了?”宇文靖见秦无月吃完一块马上又取了一块便开口问道。
秦无月边吃边道:“不饿不饿,只是这点心太好吃了,靖哥哥你也吃一点,这五色花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不比别院的厨子差。”
宇文靖笑而不答,他对甜点没多少兴趣,倒是不远处款款而来的白衣男子及七位衣色各异的美人已经吸引了全部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