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三姨父撒手人寰,追寻三姨妈的脚步,去了。离三姨妈去世差一个月整三年。
小时候的印象中,三姨妈在姐妹四人中,是长相排在最末但身体最好的那一个。其实三姨妈年轻时的照片看上去也很漂亮,个儿高,浓眉,大眼双眼皮,一双大辫子又黑又长。只是真人和其他姐妹比,皮肤稍黑了一点,身材也比较健硕,没有二姨妈的优雅高贵和四姨妈的妖娆妩媚。
据母亲讲,阮氏家族人丁本不兴旺,外公是个独子,思想守旧的外婆一心想多生几个男孩让阮氏家族兴旺起来,结果天不遂人愿,除了排行老二的舅舅一个男丁外,外婆再也没有怀上第二个男孩儿,只为阮氏家族添了四朵金花。 阮氏四朵金花在当地比较出名,十里八里无人不知。一是因为四姐妹长相出众,二是在思想开明的外公支持下,舅舅和几个姨妈都接受了高等教育,但更多的原因,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她们追求自由恋爱和婚姻的“绯闻”吧。
母亲那个年代的婚姻,在当地多是通过媒妁之言来完成的。虽说外公思想开放,但除了长女——我的母亲和排行老二的舅舅顺从了父母安排的婚姻,我的三个姨妈都是几经挣扎,才追求到了她们自己的爱情。
相比于二姨妈和四姨妈的曲折爱情婚姻经历,三姨妈的爱情婚姻之路相对还比较顺利。那一年她师范毕业,到舅舅工作的城市当了一名教师。刚毕业的三姨妈住在舅舅家,一来彼此有个照应,二来舅妈刚生了小孩,也可以照顾一下嫂子。三姨妈住在舅舅家里时,一来二往地,和经常来舅舅家蹭饭的厂副书记认识了。舅舅当时是厂长,和单身汉姨父是好朋友。三姨妈和姨父当年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现已无从考证,反正是姨妈坚定地坚决的要和年长近十岁的姨父结婚。外婆气得生了一场大病,甚至要求舅舅押送回三姨妈回老家,均无果。最后在三姨妈的坚持下,加上舅舅的反复劝解,外婆最终无奈默许。但三姨妈初结婚的几年里,外婆很少和她来往。
没想到命运捉弄人,三姨妈后来随下发的三姨父去了很遥远的农村,在当地的中学教书,一干就是一辈子。当时通讯和交通多有不便,我第一次随父母去看他们的时候,已经6岁。记得她们住在一个比较小的房子里,生活比较艰苦。但比姨妈年长十岁的姨父看起来并不先年龄,他不仅大人热情,对姨妈更是体贴关心,帮着姨妈洗菜做饭,忙前忙后招待我们。
多少年后,姨父被平反落实政策,他们的条件才有所好转。姨父后来返回所在地的乡镇企业做领导,并带领企业走出困境直至后来发展成当地最好的民营企业。
后来走动多了,对他们有了更多的了解。姨父心疼姨妈跟随他下发吃苦,除了表姐再也没有要孩子。印象中姨父和三姨妈从来都没有大声说过话。生性大嗓门的三姨妈,对姨父说话时也总是柔声细气。两人无论去哪里,总是成双成对,从来不曾分开。
三年前,一向貌似健康的姨妈突感腹部不适,到医院检查时确诊为胃癌晚期,没有几个月就撇下姨父而去。第二年回国去看望姨父,几年前高大魁梧的姨父腰板已经不再挺直,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还没开口说话,就已经老泪纵横,说你来迟了,再也见不到三姨妈了。表姐说,姨妈离开快一年了,姨父还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没有食欲,食量大减,睡眠和精神都很差。
终于,姨父去了,他一定是太想念三姨妈了。时隔一个个日日夜夜,终于,他们团聚了,圆满了。我想我应该对表姐说,你们不要难过,因为两个相爱一辈子的人终于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