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全球公审
朱迪斯、戈地指挥着那些义工已经把整个中央楼厅布置完毕。现在那里呈现出一派肃穆庄严景象。
背景大荧幕上几个猩红色大字宣示着‘全球公审反人类罪犯!’。悬空的中央平台上三个大鳄匪帮头目惊惧地瘫坐在那里,一个个活象抜了毛的猢狲,猥琐之形与他们华丽的服饰及珠光宝气的佩带呈鲜明对比。我想,这肯定是朱迪斯的特意安排。
被公布出的大鳄匪帮罪行令人发指,骇人听闻。这些魔鬼的残忍程度、罪恶的深度和广度完全超出任何正常人的想象。除去已经知道的‘千年村屠杀’外,他们还有大量极为血腥的暴行曝光,惨死在他们手下的人达三十余万,而他们统治的区域内人口数目才不过百万。就是说这个匪帮在他们十几年统治中屠杀了三分之一的百姓。
网上传来如潮涌般怒吼几乎塞爆网络,点击率直线上升。凌迟处死三头目的呼声也不绝于耳。这样的声音当然不会被某个政府承认,但在全球数亿网民排山倒海的震天怒吼中,这种‘不承认’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豁然感到,‘法律’一词的定义和内涵在这里已经有了新的诠释,根本不容政客垄断其解释权。
就在这一刻,我对戈地、安妮、朱迪斯他们的行为突然有了一种新感想——这三个人以及他们那些身后的伙伴,是这亿万人类的代言。他们顺应最大多数人民的愿望,在执行普世价值中最正确的法律条款。如此这般,若再冠以‘法外执法’去定义他们的行动,反倒是对法律对人间正义的亵渎。
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思维活动适当降温,以抑制一股热潮在我胸中的激荡——我想起了安妮。一种近乎残忍的意识在敲打我——浪迹天涯,不乏体力脑力,却随波逐流,在生活的际遇中游荡,近乎茫然地消耗着光阴。而安妮有目的性极强的生命目标,不惜代价投入到荡气回肠的伟岸大业中,其中的风险和乐趣都有常人无以感受和难以承担的深重。安妮把如此美丽的人生交付给一个充满风险永不安定的事业,不由得我追悔逝去的岁月,更警醒我,前面路向何方。
安妮与弗格斯的缠斗仍然激烈。我关注着安妮,忧心忡忡,十分担心她会有什么闪失。同时心中充满对罗伯逊的怨恨——名为经验丰富的老警官,竟呆呆地望着两个搏斗的人,不知如何施援手。或许枪法太差而不敢开枪?
我注意到萎缩在墙角的班克突然有动作,他在缓慢爬行。再仔细看,我放大那里的局部细节发现,他的目标是那把被安妮踢到墙根下的手枪。这个变节警察看来还没有完全绝望,他企图去够那把枪。突然,响枪了——罗伯逊终于表现出了警官素质——他抬手一枪,击中了班克的脑袋。这颗肥大的脑袋额头上登时布满鲜血,两眼恐怖地大睁着。
这声枪响改变了局面——在四壁空空的房间里枪声格外刺耳 —— 就在这震耳枪声骤起的一刹间,弗格斯稍有走神。安妮不失时机飞起一脚,踢中弗格斯的腹部。弗格斯一声嗷叫匍匐在地-----。
“不要开枪!”安妮冲罗伯逊大喊。
罗伯逊瞄向弗格斯的枪口随着这喊声垂了下来。安妮动作敏捷地用单膝跪压弗格斯的背,反拧过他的手臂。罗伯逊及时递上一副手铐,可是安妮没有接。她掏出一根尼龙软绳,手法熟练地绑住弗格斯的双腕。罗伯逊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无疑,他对安妮的身份产生了重大怀疑。尤其是这最后的捆绑秀,其熟练程度不得不令人起疑——一个平民女子长于打斗也并非不可能,但如此娴熟地绑人,以至达到专业水平,就有些说不通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罗伯逊终于忍不住了,他的枪也有意无意地指向安妮。罗伯逊的这个举动也表现出他对安妮刚才喝止他开枪的疑惑。
“罗伯逊警督,我的身份很快你就会知道。”安妮站了起来,抬手看看表。“大约半小时之内吧。”
安妮的话说得轻松自然,也十分温和。罗伯逊有些尴尬——我相信他在职业生涯中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女性,也从未碰到过这般怪事。
安妮拍去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又恢复了端庄淑女的形象。但是,接下来她却做了一件决非是淑女会做的事——从两个死人的头上脖颈上拔下那两把小匕首,用死人身上的衣服把它们擦拭干净,放入她腰间的小包里。做这件事,安妮沉静自如,似乎那两具尸体在她眼里只是道具。这个表现很冷血,俨然职业杀手的作为。
我看到,罗伯逊有意制止安妮——以警察的职业习惯,死者身上的物品不可擅动——安妮也意识到罗伯逊的干预会出现。她抬起了半臂,手掌成刀掌状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手势。这个动作威严有力,所表达的意思也十分明确——我在收回自己的武器,不容干预!
这里,安妮给了罗伯逊一个强烈信号——收起你的官样文章,它们在这里不适用!
罗伯逊没有坚持。他走过去检查昏迷中的扎卡里。安妮也过去了,并且用医生的手法开始为扎卡里做心脏按摩。他没有大碍,这个年轻人不久就苏醒了过来。
安妮示意罗伯逊跟她走。
大队警员随安妮来到中央天井。安妮说要带他们去见那队失踪的‘FBI’。这也正是罗伯逊急于要做的事,所以他很顺从。但是当到达现场时,罗伯逊发现这里正在发生着他完全不能容忍的非法事件,而且不止一件。
一是,那些FBI正被困在许多玻璃屋子里。奇怪的是这些兵已经衣冠不整,几乎个个都是歪瓜裂枣形象,而且呆在玻璃屋里面安之若素,在认真地观看天井平台上的审判。另一件就是这个‘审判’——只定睛观看了一分钟,罗伯逊就断定了这个所谓审判的性质——是法外执法的‘非法’审判。作为一个执法者,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要制止它,并当场抓捕犯罪嫌疑人。可是他发现办不到——无人可抓。
审判现场热烙非常,硕大的荧幕上播放着群情激愤的世界各地百姓宣示支持的场面,又变换出大鳄匪徒罪证的画面,再回到受害者作为证人指控的场景。高音喇叭把这一切实况的音像效果配合适当的解说烘托而出。气氛之热烈令人心潮澎湃。然而,除了那些玻璃小屋里的假FBI和瘫在平台上的几个罪人外,罗伯逊见不到任何其他人。罗伯逊发现安妮也不见了。
他开始带领警察寻找可以登上中央平台的通道,但是徒劳了。围绕着中央天井是全封闭的玻璃——厚厚的防弹玻璃。罗伯逊十分恼火,二百名警察面对一个如此张扬的‘犯罪场面’竟然束手无策!他拿起手机,但没有立即拨号。这个老警官的踌躇很好理解—— “我真的这么无能吗?”他在想。“手下有两百个兵,居然动不得这犯罪现场的一根毫毛!”。这个时候如果请求增援,或者向什么人请示都显得十分可笑。
警察们已经散布开来,拥在围栏边隔着玻璃观看那个大荧幕及平台上的三个大鳄头目。他们也明白罗伯逊在想什么,所以很安静。
此时却出现了更让罗伯逊生气的事。大荧幕上出现了他手下警察和那些‘FBI’围观天井审判台的影像。摄像水平很高,取景角度和采光都恰倒好处,人物形象清晰鲜明。警察们突然在这样大的荧幕上认出了自己而有些忘乎所以,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这个情形也被完全收录到镜头上。罗伯逊大喝一声,喝令全体警察从围栏边后退。但为时已晚,这个众警察兴奋围观的镜头已经载入了史册。
看上去,这样抢镜头是个诡计,企图制造警察拥戴此次审判的印象。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我一开始就相信,戈地他们不搞阴谋。发生这样的事,不在预料之中,只是随机出现而已。但是罗伯逊不这样理解——毋论出于怎样的原因——他的恼怒由此变得十分强烈。
罗伯逊仕途一向顺畅,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有严格执法刚直不阿的好名声和高效率工作成绩。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却让他难辞其咎,无法对上司作出解释, 尤其面对可能出现的国会听证之类的政客质询——身为高级警官,带领大队警察,在一所民宅遇到‘法外执法’的大行动,不但未能阻止,而且连‘犯罪嫌疑人’的人影都没有见到。岂非咄咄怪事!
无论怎样解释,恐怕都不免让人怀疑这个警官的智商,更别说领导能力了。但我相信罗伯逊不是徇私苟且之人。从亨特对他的态度和我对他的观察,可以认定他实属正派、品行无瑕。但是,此刻他遇到的困境会让他不得不有所思考——若不能及时妥善地解决这个问题,后果将是严重的,失职是最起码的指控。
罗伯逊下达命令,一部分人围绕中央天井寻找突破口,另一部分人先来搞清楚这些被囚在玻璃屋的FBI究竟是什么人。这个行动我有责任出一臂之力。
为了帮助罗伯逊,我很动了一番脑筋。因为我的这种帮助决不可以留下任何后遗症——授人以柄,让亨特堡陷入法律纠纷。现在,既要帮他又要避讳他,实在是个难题。但是在亨特堡我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凡碰到这种情况首先想到的是请教亨特爷爷。当然,这个老历史学家不可能给我任何现成的答案。但我总是会在老人的智人式启发下找到解决办法。我翻看‘启示录’,在‘告诫’一栏里见到了‘童话式告诫’一语 ,令我豁然开朗。我快速在身边光盘柜中翻寻,选出一张动画故事,把它放送到环绕天井的多个小电视荧幕上。我让它只有影像没有声音,由我来临时配音。配合一只小熊的动作,我憋着粗嗓音说:
“伙计们,听我的!”
这个声音被我调得很高,所有的警察都把目光转向了这些电视荧屏上。我不失时机地按照动画熊的动作节拍说下去。“这些黑衣鬼都是假货,是披着好熊皮的坏蛋。那个头目就是瘦狼F,以前干坏事的时候被抓住关在井里。现在他又跑出来,还是被我们抓住锁进匣子里,连同他的虾兵蟹将。”
动画画面上恰好有被熊捉进笼子里的狼在龇牙,狼也恰好不止一只。
聪明的罗伯逊立即领悟。他找到了关弗兰克的玻璃屋子,隔着玻璃和这个佛兰克对话,之后又用警用的小型计算机查询。之后他对弗兰克作了一个极其厌恶的手势——皱着鼻子,冲着这个坏蛋用一只手挥出了一个狠狠的斩切动作。我明白,这第一步我成功了——这群‘FBI’的真面目已经暴露无疑。
此时罗伯逊的目光主动地转向我的动画荧幕,这真让我欣喜——罗伯逊完全理解了我的意图,甚至明白了亨特堡人如此‘含蓄地’为他服务的苦衷。这么一来省却了我的许多‘无用功’。下边我用小熊作掩护,暗示怎样先打开玻璃屋的屋顶气窗,这样先缴了假FBI的武器。又告诉警察们如何逐个打开玻璃屋,这样就分批地抓捕了这群坏蛋,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我对罗伯逊的智商有了进一步认识——和这个人的沟通也无须多费口舌,一点即通。但罗伯逊有他恼人的一面——应当理解为,禀其终生的守法意识——他开始认真搜索亨特堡里现存的活人,任何一个可以代表亨特的活人。安妮已经失去踪影,可是刚刚帮了他忙的我肯定就在亨特堡的某个角落里。他急于找到我,甚至逮捕并逼迫我帮他去解燃眉之急——捣毁这个‘非法’的审判大会。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他此次出征可谓圆满成功。我深信自己揣测准确。我打算在此和他玩一个小把戏,让他再记取些教训,同时赢得时间,让‘全球公审’不受干扰地顺利收尾。
罗伯逊派大队警察押送假FBI回警局,他自己则带领一小批精干人马朝高层的回廊走去。正如我预计的,他现在要找到我或者某个亨特堡人,逼我们带路去中止全球大审。罗伯逊凭自己的聪明估计到我的藏身之地就在附近,在这高层的某个地方。
罗伯逊和他的兵听到走廊尽头一间屋子传出嘈杂声——显然那里应当有人。他们放轻脚步接近,突然撞开门,看到的只是个电影放映厅。进到里面,他们发现自己站在这阶梯式影厅的最高处。银幕上正放映着大型歌舞片。热舞翩跹,舞娘翻飞的长裙遮不住硕长白皙的腿,银幕上洋溢着充满性感的青春活力,奇妙的音乐配合婉转又狂热的律动足以撩拨观众。正如我所预料的,不甘寂寞的纽约警察立即有躁动表现——他们由定睛观看,转而不由自主地随舞乐节拍扭动身体。
罗伯逊感到了奚落——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样的情景绝非随机出现。这次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呵斥自己的兵。我看到他在一个亲信耳边嘀咕了一阵,他们两个人随即消失在黑暗中——我的监视器里失去了他们的踪影。我有些紧张。事情很明显,罗伯逊有些开窍,他打算与我斗智而不斗勇。
我应当不是老练警官的对手——罗伯逊会这样考虑。然而,罗伯逊欠缺对亨特堡的理解,他始终没弄明白,他的对手并不是我,而是两位睿智老人。他当然不是这两个老人的对手 。
我找到了罗伯逊。他和手下正在莲花道里梭巡——罗伯逊居然在前边的经历中学会使用这个秘道——他们两个正在观察头顶上的管线。罗伯逊可能认为,那几根粗粗的不大平整的黑色管应当是电缆主线。 这个举动暴露了他的想法——抓不到人就先破坏设备,切断电源应当是立竿见影的好方法,可以立即中断那个恼人的全球公审。
他转着眼珠思考,一边慢慢地掏出了手枪。很明显,他们手中没有合适的工具去破坏电缆。枪好像是唯一的选择。几枪打烂电缆应当不成问题。
我斜倚在安乐椅中悠闲地观察着荧幕上的这个老警察。说实话,对他我不无尊重,但现在却有些怜悯之情——他不懂在亨特堡要改换思维模式,至此他仍然没有体会亨特堡的‘怪异’缘自何方,没有明白要在哪个层面上寻找对策。而不是这样简单地以切断电缆来解决问题。这显得有些弱智。但话说回来,这样要求也许不切实际,毕竟我数月身临其境,在周旋中才悟出些许亨特堡奥秘。这样要求罗伯逊也许有欠公允。
“这没有用,你搞错了。”我利用罗伯逊头顶上方的飞蚊放出了这句话——我采用直击策略,一语中的,截断他的思路和行动, 其效果很好——他呆住了。
“谁?你走出来!”罗伯逊的声音显示他在惊讶中的恼怒。他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不是电源线,都是水气管道。”我不理睬他的愤怒继续说。“破开这些PVC管可能会伤到你。”
罗伯逊毕竟久经沙场,很快镇定下来。
“那你就给出个主意吧。”他一改语气为调侃,声调拉得很长。同时继续四下查看。
“我建议你去看看你的兵,他们那儿出了点问题。”
罗伯逊打开手电筒向上看,想弄明白这近距离的耳语般的声音究竟出自哪里。他当然看不出任何名堂,那儿只有密密麻麻的管线。
迷你扬声器很小,隐藏在飞蚊身上,不可能被观察到。不但如此,飞蚊还可以实时与扬声器无线连接,飞临指定区域传送‘悄悄话’语音。这样就形成了多维声源。罗伯逊当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这近似耳语的告诫又一次让他困惑又恼怒。
“你的兵在发生冲突------。”我又一次提出警告,但不做进一步解释。
这次他不再犹豫,拔脚走了出去。
“干什么!”罗伯逊对剑拔弩张的两拨警察大声呵斥。
电影放映厅的警察已经明显地分成了两派,冲突几近到要动武的程度。造成这个局面应当‘归功’于我给他们放的一段录像。
影厅的银幕上,在热舞之后播出了大鳄集团征少年兵的实况录像。(大鳄集团录制它,本意是当作征兵的实用教材,现在却成了犯罪铁证。)
银幕上出现的场景是:
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孩子被持枪的兵拉扯着要带走,那个母亲抱住孩子的腿誓死不肯放开。兵用枪托去打也不奏效,就抽刀斩断了母亲的手。那个孩子用牙咬开士兵的手冲向躺在地上的母亲。这时突然出现了两性人,他挥大刀切下孩子的头,接着又砍死了母亲。更令人发指的是,接下来两性人把那个母亲身后的这全家老小统统射杀,最后惨死的是一个怀抱中的婴儿。
大鳄人对这段录像的解说辞是:
“凡遇到同样情形,必须照此办理——斩尽杀绝。”
这是两性人制定的规则——对敢于反抗者必诛九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弟兄们,帮我抓住这个狗娘养的!我毙了他!”录像刚放完,身躯高大的黑人警察邦多克大喊起来。他认出了卷缩在天井台上的其中就有两性人。
“那要由法律审判决定,轮不到你。”上了年纪的白人警官江肯平静地说。“我们见过这类事多了,你管得过来吗?”
“去你妈的!狗屎江肯。”黑人警察邦多克大怒。他被这个江肯的冷血表态激怒了,点着他的鼻子大爆粗口。
警察们立刻分成了两派,言词交锋激烈,肢体冲突眼看就要爆发。罗伯逊及时赶到。
呵止了冲突的罗伯逊说:
“想撒野吗?下班后到酒馆去较量,别在这里给我丢人!”
我乘此机会播放出一段观察员评述,声音很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美国政府处理这类境外犯罪的罪犯,一般都会将其遣返原籍。若原籍无合法政府行政能力,或送交国际法庭处置。请看国际法厅审理过的一个战犯目前的处境。”
画面出现了一个环境整洁的模范监狱,一个单独关押的囚犯躺在铺着洁白床单的床上看电视。
“这就是一位种族灭绝罪犯在安享晚年的情景。他被判终身监禁,将在这里度过余生,但也有可能在25年后由保释而获得自由。而死在他手中的黑人冤魂达数万之众。请问,这笔血债该如何讨还呢?”
“婊子养的,千刀万剐!------”邦多克无法控制情绪,朝江肯扬起拳头示威。罗伯逊看出来,警察大多站在邦多克一边。我很想知道罗伯逊现在的真实情绪是什么,但是这个老练的警官脸上只有冷冷的阴郁。然而他内心绝不平静——他突然下令撤退,态度十分坚决,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个非法的喧闹异常的‘全球公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