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积落叶听秋鸣 四 柬风伏雨

爱到深处,才明白“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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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六六年 “伟大领袖” 的“我的一张大字报”打响了文革第一炮,红色风暴席卷全中国。因“摘帽右派,双辽特务身份”的王季生立即变成了被打倒的牛鬼蛇神。本来就难相处的”同志们“用大字报的形式,把王季生的个人档案公布于众,随之而来的日夜批判,斗争,漫骂,人身侮辱,长跪不起,戴高帽游街。身上永远挂着“名字打叉”的牌子。接下来就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和永远通不过的自我批判和检查。王季生彻底绝望了。真想一了百了。。。然而连这也没机会。几十牛鬼蛇神睡在两间茅草房,外面有红卫兵站岗。
   晚上季生躺在草甸上,望着屋外月光轻寒,像刀的尖口。耳边响着白日愤怒的人群激昂的口号,时不时还得接着突如其来的耳光。临时搭的台子跪了一台的牛鬼蛇神,他是一个,没想到张艳茹竟然也是其中的一个。那感觉如身处地狱。他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回国后一场接着一场灾难降临,难道是命运使然?心已成灰,像行尸走肉一样,一轮一轮的被斗,一趟一趟的游街。身上挂着“右派分子,美国台湾双料特务”的牌子。他麻木了。在牛棚里关了两年,又从南宁郊区,送到更小的城市柳州乡下。做最繁重的体力劳动吃最粗的粮食。。又走过了八年。一九七六年,伟大。。。走了。上面对他们管得松了。它可以与家里人通信了。父母在运动中没能坚持下来,都没了。。

   他望着广西的凤凰树,开满了红花,眼前飘过了父母的影子。泪如泉涌。。。那么艰难和沉重的的打击他没掉一滴眼泪。双亲的故去让他感到真是子欲孝,亲不在。
  还有一个更加令他震惊的是,志忠和荣廷已育有一个女儿,十岁了。他们两在八年前就离异了。女儿由荣廷抚养。两人都没再婚。

   往事迢迢。无语仰望天空,唯见高大的皓月,,冰轻如镜。照着自己淡淡的一条孤影。无限凄清。二十年岁月荏苒,光阴清浅,居然这样过去了。藏得再好,隐的再深,忍得再苦,纵是相逢再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只有自己知道,原来不曾忘却。
   现在想起在美国那十年,才真是繁华一梦。没想到梦醒会是如此残酷血腥的现实。梦可以让人沉迷,却永远无法忘记。浮生如梦,恍若隔世。

    他知道人生犹如一次旅途,每一站点有些人要上来,有些自然要下去。而王季生回国后,他的人生如此苍白,寂寥。每站的人都几乎将他置于死地,然后远去。。新一站上来的人如魔鬼般的折磨的他体无完肤。眼睛里开始入驻一片沙漠。他想:我若能做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海啸之后心之坦然。做到荣辱不惊。我就可以面对这扭曲的世界了。

   终于在一九七八年迎来了为王季生平反的消息。北京总部派人来广西接人,落实政策。一九七九年当王季生下火车时,他已五十七岁。他的两个妹妹没有认出他,一个黑瘦的老头,满头白发,背已有点弯。跳着一副担子。一看是个老农进城。当他们听他叫她们名字时,心中的震惊及悲痛同时袭来,禁不住失声痛哭,这还是那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青年才俊吗?二十四年的暴风雨,艰难的路程。。。能活着回来就是幸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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